七月的天氣,相當炎熱,渾身汗流不止,照此情形,要不了多久,少秋便極有可能休克。可是為了完成花伯交給的任務,唯今之計,亦只好是硬著頭皮,把肩上的擔子往前不斷地挑去了。
此時的大路上,空曠而寧靜,唯有嗩吶聲聲,加上蟬鳴于枯柳,酷暑時節的氛圍便完全襯托出來了。
與那些去花伯屋子里做客的人們擦肩而過之時,因為牛糞實在是太不干凈了,揮發出來的那種氣味,使得人人討厭,甚且還使不少人不住地謾罵起來了都。
少秋當然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去做什么,不就是去賀喜,為少女能與那二佬攜手而喝幾杯喜酒嗎?本來都想與之打起來了,可是不成,自己已然是變成了這種樣子,似乎配不上人家了,只好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著吧,誰叫自己變白了呢?
去花伯屋子里喝喜酒的,幾乎是一水的黑皮膚的人士,覺得花伯一家可能更喜歡黑色,所以縱使不是那么黑,這時也要往自己的臉上涂抹一些黑色的顏料,算是和光同塵吧。
在這種以黑為榮的國度,少秋這種白便成了一種罪過了,簡直人們喊打,嘲笑者更是不在少數,紛紛啐著口水,長什么樣不好,非要變成這樣!
“遠點,他媽的。”當少秋不小心碰觸到那些路過的人們的時候,便會遭到如此對待,本來都想發作了,可是念及是少女的客人,無奈之下,只好是打住,低下了頭,什么也不說了。
“這大熱天的挑什么牛糞啊。”有人如此悵嘆著。
……
而這時花伯也側身其中,不時要湊上前來說些恭候的話,甚至要與這些人握握手來著,以示自己對他們的歡迎與喜愛。
可是不成,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少秋不知為何,可能因為挑得實在是太多了吧,直接就把扁擔都挑斷了,裝在筐子里的牛糞悉數傾倒出來了,有些甚至還濺到了客人的嘴巴里,當時就因為過于難堪而哇哇大哭起來了。
見如此,花伯非常窩火,覺得少秋可能是因為得不到自己的女兒而故意這么做,成心搗蛋,遂非常氣憤,二話不說,湊上前去,對準了他的頭,便好是一頓毒打,幸好有人勸解,說萬萬使不得,不然的話,照此下去,不出一個時辰,便真的會出人命了都。
“特么挑個牛糞都做不好!”花伯如此吼叫著。說完這話,甚至還故意把自己那沾染上了牛糞的皮鞋往著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的少秋身上擦了擦。
“伯伯,”少秋喊了一聲,“我今天不太舒服,心情不好,加上昨天夜里腳崴了,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搗蛋,非要使老子的客人難堪成這樣子不成?”花伯撿起那斷了的扁擔,欺身上前,把少秋打得,幾乎可以說是頭破血流。
面對這種變故,少秋本來都想還手了,可是人們悄悄地在那兒議論,說不過只是看個人罷了,至于成不成,還不一定呢。聽見這種說話,使得少秋強行忍住了,尚且以為花伯這么做,那是不見外,因此之故,心存希望,或許不久之后呀,少女想明白了之后便會跟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啊。
念及此處,少秋破涕為笑,在眾人的恥笑聲中,慢慢地爬了起來,本待欲逃離此處,卻轉念一想,覺得并非壞事,于是拿住了花伯遞過來的一根新扁擔后,再度慢慢地往前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