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
“兩成五!”
“一成五,再送你兩盆花苗!”
“成交!”
張奶奶坐在廊下擇菜,豆角被擇得整整齊齊,碼在竹籃里。“你們這些年輕人,”她笑著搖頭,“驚蟄就想著秋天的事,日子哪能這么急?得像這豆角,慢慢長,才能結得飽滿。”
李爺爺推著輪椅過來,手里拿著本舊詩集:“我給你們念段詩,‘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說的就是今兒這光景。”他念得慢悠悠的,聲音混著晚風,像在給院里的花草說故事。
槐花趴在石桌上畫晚霞,畫里的四合院飄著春餅香,捕蟲燈閃著藍光,蝸牛背著殼往花池爬,旁邊寫著“驚蟄,蟲子醒了,春天熱鬧了”。
夜里,活動中心的燈亮著,傻柱在烙剩下的春餅,給晚歸的街坊留著;三大爺的放大鏡壓在花苗觀察日記上,本子上記著“3月6日,第三片葉展開,長度2.3厘米”;二大爺的收音機還在放戲,畫眉鳥在籠里打盹,頭埋在翅膀里;許大茂的手機充著電,直播間的后臺還在跳“賞花節預約”的消息;槐花抱著速寫本躺在小床上,夢里全是爬滿黃瓜藤的架子,上面結著比拳頭還大的黃瓜。
第二天一早,槐花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她推開窗,看見春芽正追著只蝴蝶跑,蝴蝶停在剛展開的郁金香嫩葉上,翅膀扇得飛快。三大爺舉著放大鏡蹲在花池邊,嘴里念叨“沒被蟲咬,好得很”;傻柱在菜園子澆水,水珠落在黃瓜芽上,滾成了小銀球;許大茂舉著手機拍蝴蝶,鏡頭里的翅膀閃著彩光——驚蟄過后的春天,是真的活過來了。
春分那天,四合院的日頭正正地照在影壁中央,把“福”字的影子投在地上,不偏不倚。槐花蹲在影子里,張開雙臂量,影子的長度剛好和她的身高一樣。“周爺爺,您看!”她喊,“春分了,白天黑夜一般長!”
周陽正在給波斯菊分苗,手里的小鏟子小心翼翼地刨著土:“是呢,春分分苗最穩妥,不冷不熱,根能扎得深。”他把分出的小苗往新畦里挪,“槐花,幫我扶著苗,要直著放,不然長歪了。”
三大爺的郁金香已經抽出花莖,鼓鼓的花苞像支支小蠟燭。“許大茂!你那智能補光燈開強點!”他舉著量尺量花莖,“才30厘米,離標準還差5厘米,照不夠長不開花!”
許大茂調著燈的亮度:“老紀你這花是要去參賽啊?要求這么嚴。”
“必須的!”三大爺收起量尺,“去年隔壁院老王的郁金香長到38厘米,在花展上拿了獎,今年我非得超過他不可。”
二大爺提著鳥籠出來,籠布換成了淺粉色的,說是春分要“添彩”。“你們看我這鳥,”他把鳥籠往石桌上放,畫眉鳥在籠里蹦跳著,對著日頭叫,“春分叫得歡,全年不生病。昨兒公園的老李說,愿意用他那只灰喜鵲跟我換,我才不換呢!”
“您那鳥是金的?”傻柱端著盆香椿芽出來,芽尖紅撲撲的,“我這香椿拌豆腐,就著您的鳥叫吃,才叫舒坦。”
張奶奶拄著拐杖過來,手里拿著雙繡好的鞋墊,上面繡著對鴛鴦。“春分要穿新鞋,”她遞給槐花,“踩在日頭影里走,一年順順當當。”
槐花穿上鞋墊,往影壁的“福”字影子里踩,鞋底的鴛鴦圖案正好印在“福”字中間。“張奶奶,您繡的鴛鴦會游水不?”
“你說會就會,”張奶奶笑,“等夏天,讓傻柱帶你去護城河看真鴛鴦,比奶奶繡的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