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叔,”她忽然抬頭,“書賣出去,錢給你吧,做書架的木料錢。”
傻柱手一抖,斧頭差點劈偏。“給我啥?”他直起身,臉有點紅,“我做那破架子,哪值當……”
“咋不值當,”槐花打斷他,“這書里的每幅畫,都有你的影子。”她翻到《砍柴》那頁,畫里的傻柱舉著斧頭,陽光在他肩上碎成金片,“你看,多精神。”
傻柱撓撓頭,沒接話,轉身繼續劈柴,只是斧頭落下的聲音,比剛才輕了些,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畫集賣得比預想中好,出版社又加印了三千本。王編輯打來電話時,聲音里都帶著笑:“槐花,好多讀者說看你的畫,想起了自己的老家,說你畫出了‘家’的模樣。”
村里的廣播也播了這事,說槐花成了“小畫家”。每天都有村民來院里,想看看畫里的小院長啥樣。張奶奶就搬把椅子坐在門口,給人指著書架上的畫集:“這是俺們家傻柱,那是三大爺……”
有天,鄰村的李嬸來了,手里攥著本畫集,紅著眼圈說:“槐花,你這畫里的灶臺,跟俺家以前的一模一樣。俺家老頭子看了,非讓我來問問,能不能把俺家那老院子也畫下來?”
槐花答應了。那天下午,她跟著李嬸去了鄰村。老院子的墻皮都掉了,灶臺卻擦得锃亮,李嬸的老伴坐在門檻上,手里摩挲著個舊煙袋,見了槐花,咧開沒牙的嘴笑:“姑娘,你畫的那灶膛里的火,跟俺家這灶膛里的一個色。”
槐花坐在院子的石碾上,提筆作畫。李嬸給她端來碗棗粥,說:“俺們家那口子,年輕時候總嫌我做飯慢,現在天天守著這老灶臺,說聞著煙火氣踏實。”
畫到一半,李嬸的老伴忽然說:“姑娘,能把院角那棵石榴樹畫上不?那年俺們結婚,它剛栽下,現在都結滿果子了。”
槐花點點頭,筆尖轉向那棵掛滿紅燈籠似的石榴樹。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小院的日子,細碎,卻暖得真切。
回去的路上,李嬸塞給槐花一袋石榴,“甜的,”她說,“就像你畫里的日子。”
秋分那天,院里的向日葵熟了。三大爺帶著小寶和弟弟,蹲在地里摘花盤,葵花籽飽滿得快要裂開。“今年準能炒三斤,”三大爺數著花盤,“比去年多了半斤,我就說這肥料施得值。”
傻柱把曬干的葵花桿捆成捆,堆在墻根,“這桿子能燒火,比玉米桿耐燒。”他擦了把汗,瞥見槐花在畫《收向日葵》,趕緊挺直腰板,手里的花盤舉得更高了些。
張奶奶在廚房烙向日葵餅,面里摻了碾碎的葵花籽,香氣飄得滿院都是。“槐花,”她隔著窗戶喊,“快來嘗嘗,剛出鍋的!”
槐花放下畫筆,跑進屋。餅子金黃酥脆,咬一口,滿嘴都是葵花籽的香。“好吃,”她含糊著說,“比買的餅干還香。”
“好吃就多吃點,”張奶奶給她遞過碗豆漿,“三大爺說,這葵花籽榨了油,能吃一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