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不知啥時候站在旁邊,手里拿著根槐樹枝,上面還掛著朵沒謝的槐花。“給你,”他撓撓頭,“夾在畫夾里,香。”槐花接過來,夾在畫夾的最后一頁,剛好遮住那行“所有的小院,都住著同樣的暖”。
風拂過老槐樹,葉子沙沙響,像在說,日子還長,故事還多,慢慢畫,慢慢過。
入秋后的第一場風,卷著槐樹葉在院里打了個旋,落進三大爺晾曬的葵花籽堆里。他正戴著老花鏡挑揀癟籽,見狀趕緊用手抖摟出來,嘴里念叨:“一片葉子能占三粒瓜子的地方,十片就是三十粒,可不能浪費。”
槐花蹲在旁邊畫速寫,鉛筆尖在紙上沙沙游走,把三大爺佝僂的背影、竹匾里飽滿的瓜子、飄飛的槐樹葉都收進畫里。“三大爺,您這挑瓜子的樣子,比數錢還認真。”她筆尖一頓,在畫角添了只啄食的麻雀。
“那可不,”三大爺頭也不抬,“這瓜子要送去鎮上的炒貨鋪代炒,一斤能賺兩毛差價,挑干凈點,人家給的價錢高。我算過,三十斤瓜子能賺六塊,夠買兩盒你用的藤黃顏料。”槐花心里一暖,去年說過藤黃顏料費,沒想到他記到現在。
傻柱扛著捆玉米桿從外面進來,褲腳沾著黃泥巴。“后山的玉米收了,”他把玉米桿靠在墻根,“張奶奶說煮嫩玉米吃,我挑了些帶須的,甜。”玉米須在陽光下泛著淡金色,像小姑娘的發絲。
張奶奶從廚房出來,手里拿著個粗瓷盆:“傻柱,把玉米剝了皮,我去燒火。”她看見槐花的畫,笑著說:“把我家傻柱畫精神點,他今早特意洗了頭。”傻柱耳尖一紅,低頭剝玉米的手快了幾分,玉米皮“簌簌”落地,露出飽滿的嫩粒,水珠順著粒縫往下淌。
許大茂舉著相機在院里轉,鏡頭先對準竹匾里的瓜子,又轉向灶房冒的白汽。“家人們看這秋收的景象!”他聲音洪亮,“三大爺的瓜子、傻柱的嫩玉米、槐花的畫,這才是秋天該有的樣子!”他忽然蹲下來,對著地上的槐樹葉拍特寫,“這葉子黃得透亮,比城里的銀杏葉有味道!”
午飯的嫩玉米煮好了,張奶奶撈出來放在涼水盆里鎮著。小寶和弟弟搶著拿,燙得直甩手,卻舍不得放下。“慢點吃,”張奶奶給他們掰成段,“玉米須別扔,我曬干了泡水喝,能降火氣。”
三大爺啃著玉米,忽然說:“我算過,這玉米一畝能收八百斤,留一百斤做種子,剩下的能換五十斤面粉。嫩玉米比老玉米貴五毛一斤,先吃三十斤嫩的,劃算。”槐花往他碗里放了塊腌蘿卜:“您就別總算啦,玉米都涼了。”
午后陽光正好,傻柱在院里編玉米囤。他手指粗糲,編起細竹條卻靈活,竹篾在他手里翻飛,很快就有了囤底的模樣。“這囤能裝兩百斤玉米,”他抹了把汗,“編兩個就夠了。”槐花舉著畫夾,把他專注的神情、竹條的紋路都畫下來,竹篾的陰影落在他胳膊上,像串細碎的琴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