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桑駭然片刻,身后的腳步聲響起,李筠桑微微回過神來,轉而對著夏蟬有些不是滋味的道:“你先起來吧。”
夏蟬本是當初沈氏送來四個丫鬟里頭容貌最好的,如今竟是看不出半分從前的光彩,只剩下沉沉的死氣。
“當初夫人將眠柳和夏蟬給了元姨娘的時候,也是好心。誰知道啊,眠柳那丫頭不檢點,竟然跟外院的小廝混在了一處。那二門上的小子有幾個好的?這不,在外頭染了病,就帶給了眠柳。”
聶云妨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輕嘆一聲說著:“原是給她請了大夫醫治的,但是人家大夫也說了,治不了,救不活了。且元姨娘現在身懷有孕,實在不宜跟染著病的丫頭接觸,就把她挪出去了,她自己也沒福氣,沒兩天就走了。”
聽著這一籮筐的話,李筠桑緩緩轉向看向聶云妨,兩人的目光交匯,聶云妨長睫微閃,卻是沒有錯開,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李筠桑。
“是嗎。”李筠桑輕聲說著,許久方從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那的確是她沒福了。”
金姨娘瞧著李筠桑的臉色,在旁輕聲道:“夫人,還是別多說了,先進去看元姨娘吧。”
李筠桑轉過眼神,忍住這一口氣,朝著里屋走去。
外頭的動靜早就傳到了里屋,一眾人進去的時候,元宋宜剛好從里屋出來,沖著李筠桑請安行禮:“夫人金安,許久不見夫人,給夫人請安了。”
語罷,元宋宜笑吟吟的抬起眸子,一雙星眸微閃,嬌美非常。
李筠桑不露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元宋宜,只見她似乎是消瘦了一些,不過整個人的精神氣十足,連脊背都挺得很直,像是揚眉吐氣了一般,透出一股朝氣。
元宋宜站在那里,雙手便下意識的交疊在小腹處,似乎是對李筠桑的打量唯有察覺,手又下意識的往下移了移,側身將堂屋主位讓了出來:“夫人請上座。”
李筠桑微微頷首,沒有說話,徑直走上前坐下,而后才回了那句情安:“元姨娘,有快兩個月了吧?”
“是呢。”元宋宜的笑容頓了頓,繼而又道:“眼下還看不出什么的,恐怕得等三四個月才能顯懷呢。”
說這話的時候,元宋宜的笑容不減,眼中的笑意更是濃的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是真高興還是什么,李筠桑瞧了一會兒,只覺得古怪。
元宋宜好像有些……過于張揚了?
按照李筠桑對她之前的了解,元宋宜不至于剛懷上孕就這么一副挑釁神態的對著自己,還有聶云妨……
坐在這里,李筠桑突然覺得身下的椅子燙得慌,有種赴了鴻門宴的感覺。
“我這一上山大半個月,家里的事兒自然是顧不上管了。剛才在外頭看到了夏蟬,聽她說,眠柳得了肺癆暴斃了?”
李筠桑頓了頓,轉移了話題,微微瞇眸看向元宋宜問道。
只見元宋宜露出個頗有些小心翼翼的神色,半晌才起身頷首道:“回夫人,眠柳的確是三天前過世了,妾身出了五兩銀子做帛金,找人將她的尸身拿棺材裝了,送去義莊上了。雖然她伺候了妾身,但到底是夫人娘家出來的人,妾身也并不知道她的底細,只能略盡這點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