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賦閑在家,一直在思索此生,再加上最近的巨變,已經真的有所悟了。
王賁走了之后,李水唏噓不已,暗暗地告誡自己:人世間很精彩,可千萬不能學王賁走牛角尖啊。
這時候,又有匠戶跑來了,對李水說道:“外面有人自稱鄒茍,前來拜見謫仙。”
李水淡淡的說道:“交錢了嗎?”
匠戶說:“此人說,他因為犯罪,被抄沒了家產,官職也丟了。因此現在身無分文,想要拜入大人門下,效犬馬之勞。”
李水這才想起來誰是鄒茍,就是在朝堂之上被王翦痛打的那一位。
李水有點頭疼的說道:“真是荒唐,他來了能做什么?當我這商君別院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進的嗎?”
李水對匠戶說道:“去告訴他,明年還要招雇戶,他若有心的話,就好好學一下耕田,也許到時候用得上。”
匠戶應了一聲,到門口傳信了。
鄒茍聽了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什么?我滿腹經綸,三代在朝中為官,竟然讓我做雇戶?”
但是鄒茍冷靜下來,忽然發現自己除了干農活,好像沒什么可干的了。
自己是被罷了官的,今生想要再做官,肯定是不行了。而且全部家產都被抄沒一空,即便明天的飯都成問題。
即便借著自己識文斷字,想屈尊降貴,去大戶人家做一個賬房先生,人家也會因為自己是罪臣,不想惹上麻煩……
如今這種情況,除了做雇戶,還有別的出路嗎?
鄒茍越想越難過,最后面如死灰:耕田,真的很難啊。
他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賭一把,去淳于越府上看看。
老實說,他和淳于越并不太熟悉,以前也不信儒家那一套。但是人人都知道,淳于越是個好人,如今自己落難了,也許他會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幫襯一把。
鄒茍老著臉去拜訪淳于越了。他在門口等了很久,淳于越卻沒有來見他。
只有淳于府中的管家,淳于甲出來了。
淳于甲沖鄒茍拱了拱手,說道:“我家主人說,鄒大人為了撇清干系,在朝堂之上,對故主王翦破口大罵。責罵幾聲倒也罷了,竟然還主動打人,實在非君子所為,令人不齒。”
“故而,我家主人不想見鄒大人,盼望鄒大人好自為之,改過自新吧。”
鄒茍咬了咬牙,忍著恥辱說道:“多謝淳于大人贈言。”
他轉身想要走,結果淳于甲又叫住了他。
淳于甲拿出來一錠金子,遞給鄒茍:“此乃我家主人送給大人的。我家主人說,他與鄒大人畢竟曾經同朝為官。如今大人落難,若置之不理的話,實在于心不忍。”
“這一錠金子,盼望大人笑納。買幾畝薄田度日亦可,做些小本生意亦可。”
鄒茍接過金子,熱淚盈眶,對著淳于府拜了幾拜,然后轉身走了。
淳于甲則翻身回去,向淳于越復命了。
淳于越聽了之后,也沒有太在意,只是略微點了點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