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長秀布莊交完貨后的幾天,天色便一直暮靄沉沉,陰云遮擋住了日光,春雨將落不落,叫人的心情也跟著沉悶起來。
“真是的,天色什么時候才見好啊搭出去曬的衣物好幾日都干不了,煩得很”紅葉甩了甩手中的衣物,半干不干,觸手仍有濕意。
聞依瀾咬斷了手里的細線,望了一眼外面陰沉的天色,喃喃道“看起來,好像是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進山收藥材的大夫行色匆匆地趕回來,長舒一口氣,見她們兩個都守在門口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天,故意咳嗽一聲,打趣道“怎么都是這副表情啊難不成你們夫君出門花天酒地,沒有帶你們兩個啊”
紅葉一愣,隨后臉色漲紅“大夫不要開玩笑了我只不過是主子身邊伺候的丫鬟罷了,您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說著,她偷偷去看了一眼身側的聞依瀾。
只見這傻姑娘沒心沒肺地做著女紅,突然不小心扎破了手指,忙將指尖咬到嘴里,輕輕吮了下。
老大夫哈哈大笑,招呼著醫館里的學徒們把新收回來的藥材拿去曬,自己倒了壺涼茶,叼著壺嘴一邊笑一邊說“我這里的病人啊,都說那小子身體不行,艷福倒是不淺。一正一側,都守在病床前,不離不棄的。”
聞依瀾回過神來,看了紅葉一眼,她臉色閃現過尷尬之色,又羞又怒,想罵還不敢罵。
聞依瀾笑道“要是夫君愿意收了紅葉姐姐,我倒也不介意。這么好的姑娘,不管是許了哪戶人家,我都覺得他們不配呢”
她本意是想夸紅葉的,豈料紅葉聽罷,轉頭便瞪了她一眼,隨后氣沖沖地走開了。
聞依瀾一頭霧水。
恰逢這個時候云清和從病房里溜達出來,他約摸是聽見了大夫說的話,輕咳兩聲,狀似無奈地道“我這身子骨去花天酒地,怕是會淹死在酒氣中。”
大夫伸出了手,喚他“過來,我再給你把把脈。”
于是云清和便坐到了老大夫的對面,卷起了袖子將手遞去。
云清和對自己身體清楚得很,治不治得好無所謂,只要能讓他多活幾刻,嘗一嘗報復的滋味,一輩子便也就這么過去了。
最近狀態甚佳,倒是叫云清和頗感意外。藥浴數天,他覺得自己身子輕了不少,也不會總想著懨懨地待在床上,精神一好,便想著到處走走。
他注意到,聞依瀾手上雖然做著針線活兒,可眼神總往自己這兒瞟,也不知道是在替他擔心,還是盼著他早點去世。
“嗯,脈象雖虛,卻比從前平穩許多。”老大夫松開了手,提點他幾句“你就是心思太重,久積沉郁,所以才會一身的病氣不散。要保持心情舒暢愉悅,切勿有太大起伏。還有就是,夜晚不能睡的太晚,會對心肝脾胃有所損傷”
老大夫嘮嘮叨叨的話說個不斷,而云清和的注意力卻是都放在了聞依瀾的身上。
一聽說他的病情有所穩定,聞依瀾的眼眸瞬間充斥著亮閃閃的小星星,緊接著就是從腰上摘下荷包,開始清點里面的銀子。
她扒拉出一小部分的碎銀又裝了回去,剩下的便一把攏到手里,裝在一條繡完花草的手帕里,顛顛兒地小跑過來塞到了老大夫的手里。
老大夫都被她這舉動給驚住了,“你這是干什么”
“付藥費啊”聞依瀾說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您醫術高明,簡直就是華佗在世那我夫君這病,再治一治是不是就能徹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