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哲面色一僵,半響之后硬著頭皮道:“此茶是他人送給我老師的,并非我老師購買所得?”
“無償贈與?”
“不需任何回報?”顧幸面色依舊淡然。
“不……不是,有事相求,”薛哲低頭聲若蚊蠅。
“那你現在認為此事對于百姓可公?”
“不公?”
“那你可曾到處反對過此事?”
“沒有,”薛哲說完二字,整個人瞬間沒了精氣神。
“你倒還算老實,并未說謊。”
顧幸仿佛并未看見,繼續說道:“此事暫且,本王問你一事。”
“王爺請問,學生若知,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薛哲此刻氣勢再次萎靡,變得規矩了起來。
“你說百姓種糧,卻多為食不果腹,而商賈不種糧,只低價收購高價售賣,此為不公。”
“那本王問你,若百姓種糧,每年交足稅糧,留足自給,還有余糧,卻又無其他產業,也無商人收購,百姓怎么辦?”
“民間一直流傳一句話,叫做手有余糧心里不慌,若是手中余糧足夠,百姓自然能過個富足的年,不必擔心挨餓受凍,”薛哲自信回答。
顧幸搖了搖頭,繼續問道:“有余糧確實不用挨餓,但為何不用擔心受凍?”
薛哲抬頭疑惑反問:“百姓手中有糧吃,有屋住,有衣穿,為何會擔心受凍?”
“屋從何處來?”
“衣又從何處來?”
顧幸表情全程淡然。
“自然是……”薛哲脫口而出,隨即猛然閉嘴。
“自然是……自然是……!”
“自然是什么?”顧幸追問。
“忙農下地,農閑便可出門務工,自然可做工補貼家用,”半響之后,薛哲再次自信開口。
“做工?”
顧幸嘴角一笑:“做什么工?”
“木工你可會,泥工你可會,亦或者鐵匠你可會。”
“學生熟讀圣賢書,并未鉆研過這些,自然不會,”薛哲回答道。
“那種地呢?”
“學生自幼便讀書,不會,”薛哲再答。
“哦這你也不會?”顧幸一臉詫異的表情。
見顧幸這幅表情,薛哲表情頓時惱怒:“王爺這番表情是何意思?學生自幼便苦讀圣賢書,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為百姓立命,不會這些有何不妥?”
“本王表情怎么了?”顧幸表情自然:“以上本王所說工種皆是民間尋常百姓經常接觸之物。”
“但卻連你這自認才高八斗之人,都是七竅通六竅一竅不通,你怎會認為尋常的百姓能靠農閑之時的那點時間,便外出做工,能賺取夠一家老小生存所需的全部錢銀?”
“我……”薛哲一時語塞。
顧幸繼續說道:“你可知正是因為有商賈之輩,不愿萬里從百姓手中購物,運往它處,百姓手中才能有幾個余錢。”
“才可在逢年過節,為自已的家人添置幾件保暖的衣物,時而到市場上割上二兩肥膘,為家人改善一下生活,才有余錢為自已修繕房屋。”
“若無商賈從南方將貨物運到北方來買,又從北方運輸貨物前往南方,民間百姓何來的余錢。”
“別的不說,就說你身上這身衣物,你可知是從何而來。”
不待薛哲開口,顧幸便繼續說道:“南方,走水路,歷時半月之久,將布匹運往長安,最后又由長安布商將其裁剪制衣,最后才由國子監出錢購買,下發至你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