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下一個林場還有十幾里的時候,卡車壞了。
這太正常了,這個距離也沒必要在荒山野嶺修再過夜,直接拿出鋼絲繩,用唐河的越野車拖著,在天黑之前,慢悠悠地駛進了林場。
工作這種事情,三言兩語就交代清楚了,然后就是,吃飯。
黑瞎子肉搬了下來,給林場留一些當福利,然后挑肥的,帶筋的,大塊下鍋。
剛出倉的黑瞎子瘦得很,也靠不出多少油來,需要再加一條子五花肉來增加油亮。
大鍋燉肉,濃油赤醬,燉得差不多了,再往鍋里下豆腐、粉條子,還有山野菜啥的。
一般這種亂燉,都是看當季有啥就放啥。
春天就是各種野菜,夏秋的時候就是菜園子里有啥放啥,冬天自然就是各種干菜。
野菜這東西吧,初春正是水靈的時候,蘸醬最好吃,如果是炒或是燉的話,油水少了不行,會很苦澀,非得是這種重油重料的肉菜里加上,那才叫一個好吃。
東北爺們吃飯喝酒的時候,一般都是亮開嗓門,三吹六哨的,恨不能把房蓋掀了。
碰著酒品不好的,還會站起來比比劃劃。
酒品再差的,哪句話說不到點上,還會掀桌子。
這個林場的場長,就是個酒品不咋地的,據說跟他喝酒,十回他能掀八回桌子。
但是這一回,這場大酒喝得賊文明,一個個說話細聲細氣的。
那個場長好幾回嗓門上揚,然后又壓了下去。
就因為唐河說了一句你們林場防火要加強,結果這逼起身就要掀桌子。
他手都搭到桌子上了,最后還是悶不吭聲地放下了桌子,喝了一口酒說馬上就整改。
喝酒喝再多心里都明白,就是借口鬧事兒,品性有問題。
當一頭四百多斤的斑斕猛虎就蹲在旁邊啃著煮過的熊肉,然后時不時地瞪著一雙明亮的琥珀色的眸子看你一眼,不管品性差成什么樣,都會變得格外有素質。
帶著老虎來巡山,不管你牛逼成啥樣,尿性成啥樣,都得給我乖乖聽話。
隊長簡直都要樂翻天了,往年巡山檢查,哪回不是受點窩囊氣回去。
因為人家長期住林場,呆在山上,一個個火氣大著呢,就算是握著尚方寶劍來檢查,也得好好說話,人家懟次你幾句,你也得老實地受著。
走了一個來星期,已經開始往回走了,再有個一兩天就回家了,大家心情都好了起來。
眼瞅著天擦黑了,找了個河灘生火做飯,虎小妹晃悠悠地就進了林子里頭,沒一會功夫,叼了一只野豬回來扔在唐河的面前。
虎小妹現在捕獵都會給獵物放血了,脖子撕開,血都放干凈了,品質絕對上乘。
一幫人把野豬扒了,放到大鍋里燉上。
還有一部嫩肉,用醬油腌了,然后串成肉串放火上烤著,簡直就像在野炊一樣。
馬上要開吃了,酒都拿出來了,隊長喊了一嗓子,然后看了一圈,眉頭皺了起來。
“大超呢?”隊長問道。
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漸漸地出現了驚恐的神色。
一個小年輕舉手道:“他剛才說去拉屎,然后一直沒回來!”
唐河立刻站了起來,問道:“他去什么拉屎了?”
“那邊!”
“壞了,這是迷林子了,趕緊找啊!”隊長驚恐地叫道。
唐河趕緊按住了隊長:“別,人多慌亂,小心把自己也搭進去,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和小妹進去找。”
“這他媽的,凈基巴添亂!正是黑瞎子出倉的時候,再被舔了!”隊長氣得把帽子都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