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重知道俞佑庭是如何想的,只笑他沒見過什么世面。
“莫說蒼河,就是他的師傅誕遙宗還活著,也不可能讓楚世遠恢復神志,你與其把心思用在楚世遠身上,不如去找找,那個女人是誰。”
俞佑庭垂首,“徒弟明白。”
又是一個月圓夜,墨重透過半掩的窗欞看向懸在天邊的白玉盤,陷入到久遠的回憶里。
俞佑庭等了半晌不見他開口,正要拱手退下,卻聽他道,“血鴉五人,雜家只見過三人,與那三人見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俞佑庭匪夷所思,“師傅不是血鴉首領嗎?”
墨重蒼老的面容上浮現一抹似驕傲,又似悲涼的神情,摩挲在衣角的枯瘦手指停下來,“當然是。“
半晌,“你可知血鴉來歷?”
俞佑庭搖頭,“徒弟對此一無所知。”
墨重破天荒的走下床,緩緩行到窗邊。
窗欞大敞時,清冷月光灑在他身上,描繪出他早已佝僂的身影。
俞佑庭還記得初見墨重時,他亦是這般身影。
多年過去,亦如是。
墨重看著那輪圓月,“血鴉乃齊太祖親手創建,人數雖只有五個卻都來自世族大家,那時血鴉成員皆身懷絕技,行事隱秘,直接受命于齊太祖,所行任務于我等看來不能為之,偏偏血鴉皆可成,他們暗殺敵營主帥、竊取敵方機密,甚至深入他國宮廷攪亂局勢,手段狠辣且高效,無人能及。”
俞佑庭相信墨重的話,但有疑問,“太祖建齊,五百年有余。”
“是啊!”墨重悵然,“每一任血鴉在他們還是血鴉的時候,就已經在世族中物色人選,以備不測時有人填補空缺,雜家也不知道,血鴉換了幾撥人。”
俞佑庭好奇,“師傅可知,是哪五大家?”
墨重被這個問題逗笑了,“雜家尚且沒見過他們,又怎會知道他們來自何處?”
“徒弟愚鈍。”
墨重毫不在意,“雜家雖不知是哪五大家,卻知他們底蘊深厚,培養繼承人從來不遺余力,五人琴棋書畫,兵法謀略,武功暗器無一不精,加之背后家族勢力的支持,資源人脈甚廣,執行任務自然事半功倍……”
俞佑庭對于血鴉知之甚少,未再插言。
“太祖時王朝初建,百廢待興,血鴉直接聽命太祖,行事也不必朝他人匯報,可隨著王朝穩定,帝王身邊眼線眾多,他們若再與帝王頻繁接觸勢必暴露,于是高祖著一人率領血鴉,這才能了血鴉之主。”
“血鴉之主,必定得帝王信任。”俞佑庭無比肯定道。
誰知墨重一笑,“錯。”
俞佑庭訝異。
“得帝王信任還是其次,能成為血鴉之主的唯一條件是得五人信服,須得五人愿意心甘情愿把命交給他。”
墨重說到這里,聲音驟然變得沙啞,“雜家是第三代血鴉之主。”
聽到這里,俞佑庭似乎明白了眼前這位老人的執著。
“你不知道,當年雜家得知自己被他們五人選中時受寵若驚,那種感覺比被先帝選中還要開心。”墨重又道,“倘若有一人投反對票,雜家可就死了。”
俞佑庭理解,不能成為血鴉之主,便不能帶著血鴉的秘密存活于世。
“可是他們信錯了……”
墨重的背影,微微顫抖。
須臾,“所有事,都是因為周古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