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趕路,裴冽終至江陵。
此時客棧內,一身黑色勁衣的羅喉幫裴冽換藥,包扎傷口。
“大人傷勢這么重,不該過來。”與留守在拱尉司的洛風不同,羅喉心思縝密,纖毫必察,百里宿行事果決,從不拖拉,把兩人放到外面裴冽放心。
不似洛風,想法總是那么清奇且易沖動。
至于云崎子,但凡人出皇城江湖又得熱鬧了。
“本官不來,不可信。”
裴冽在信中已將地宮圖之事告知羅喉,“這幾日郁氏祖宅那邊可有動靜?”
“回大人,動靜不小。”
依著羅喉的意思,除了五皇子裴錚身邊的無名去過,還有些夜鷹的人在暗處盯梢,“剩下兩撥人,屬下沒查到他們的身份。”
羅喉說話時收起桌上的藥跟白紗,將飯菜端到裴冽身邊,“大人用膳。”
“應該有父皇的人。”裴冽接過瓷碗,低語道。
羅喉想了片刻,“屬下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有些日子不見,與本官生疏了?”
“屬下以為皇上把案子交給拱尉司并非信任大人,而是覺得大人身在其中。”
裴冽瞧向羅喉,二十出頭模樣,目若朗星,面容清俊,整個人看起來沉靜如水,又隱隱透著一股銳利,像是鞘中未出的劍,鋒芒內斂,“你以為,本官向父皇挑明地宮圖一事,又是為何?”
“起初屬下猜不透,不過洛風來信,說郁妃死有蹊蹺之后,屬下猜到了。”
“說說。”
“地宮圖在大人手里,想給郁妃討什么樣的公道,都不為過。”
裴冽欣然,“此番來江陵,本官定要找到地宮圖。”
羅喉明白其意,“大人放心,定會。”
“蕭瑾來江陵幾日了?”
“屬下正要說此事,蕭瑾七日前來江陵,第二日便帶兵偷襲上游鄱城要塞,沒想到竟然讓他偷襲成功,他炸毀上游最低處堤壩,引水別處,暫時緩解江陵之危。”
對于這樣的結果裴冽并不吃驚,“初來江陵,夜鷹自會讓他立功。”
“可大人信中說,他此來多半不是為立功……”
“寒城,陽城,黎城三場大戰梁國皆輸,損兵折將無數,若不扳回一局,梁國恐內亂,所以這一次夜鷹不會讓蕭瑾再次建功立業,至于他初來解江陵之危,不過是為他之后要做的事打掩護。”
“大人還是覺得,他會對五皇子動手?”
“多半是。”
羅喉點頭,“大人放心,百里宿一直守在驛館外面,時刻關注五皇子動向。”
“那就好。”
裴冽無甚胃口,擱下瓷碗,“過兩日你同我一起去郁氏祖宅,本官想親自找一找,就是不知地宮圖是不是在那里。”
“是。”
羅喉得令,收拾好碗筷后退出房間。
裴冽緩身回到床榻時,外面突然一聲雷響。
緊接著,連綿不斷的雷聲在夜色中炸開,如同天穹碎裂,震得窗欞簌簌作響。
裴冽指尖猛然一頓,身體本能僵硬,卻在數息后漸漸松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