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兩抹身影消失,藏在暗處的秦姝方才現身。
她穿著淺綠色的衣裳走到寺廟前,駐足而望,殘破的寺廟毫無生氣,亦無靈氣。
初時入山,她還不明白顧朝顏為何會來這里,一路跟隨,心中有了思量。
她雖未入皇宮,但郁底舊宅去過幾次,不管是崖巔怪石,還是虬曲古松,她都見過。
那是郁妃的畫。
難不成地宮圖藏在這里?
她抬起頭,望向整座鶴山,這種想法聽起來就很滑稽。
什么人會將地宮圖藏在這里?
藏在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讓人找到,還是找不到?
秦姝沒有走進寺廟,而是站在顧朝顏碰過的張口獅子旁邊,如她一般將手伸進去,輕輕撫過,并沒什么可取……
另一邊,顧朝顏跟秦昭依地形圖一路向下,終于看到畫卷上的漱川。
位于鶴山腳下的漱川很大,在暮色中蜿蜒如綢。
粼粼波光被夕陽浸染成琥珀色。
水面上竟真有一葉孤舟!
顧朝顏興奮之際,那葉孤舟朝岸邊來。
是昨日停在北坡的車夫。
“怎么……”
“阿姐,上來。”秦昭先一步踏上孤舟,繼而伸出手。
顧朝顏被他拉到孤舟上,“他怎么在這里?”
車夫變成船夫,立在船頭擺渡,秦昭則拉著顧朝顏坐進半掩的船篷,里面一個藤桌,兩把藤制的座椅,藤桌上備著糕點,還有一壺熱茶。
“蘆葦叢!”
顧朝顏來不及深究,便見不遠處的河岸上長著一大片蘆葦。
蘆葦沿河岸鋪展,風起時,灰白葦穗拂過水面,驚起圈圈漣漪。
“丹頂鶴!”
忽有一群丹頂鶴撞進視線,鮮紅頭頂在暮色里格外醒目,修長脖頸跟潔白羽翼與郁妃畫作上的樣子如出一轍,那群丹頂鶴停在蘆葦叢前,或昂首鳴叫,或低頭梳理羽毛。
橘色夕陽勾勒出它們金色的輪廓,與蘆葦的銀白,川水的琥珀交織,眼前美景比畫卷中的景致更唯美的讓人流連。
顧朝顏沉浸在此間美景中,不時發出贊嘆。
秦昭默默不語,倒了杯茶擱到她面前。
茶水氤氳,模糊了那張絕麗容顏。
“昭兒,你說那東西會不會藏在蘆葦叢里?”
秦昭,“……有可能。”
“又或者藏在某一只丹頂鶴的身上?”
秦昭,“……阿姐喝茶。”
暮色漸深,整個漱川變得格外安靜。
唯有一葉扁舟,輕輕搖擺在川水里,漣漪層層……
酉時,皇城。
秀水樓。
楚晏找到裴冽,待其進門,開口便問,“阿姐有沒有告訴你,她為什么會回江寧?”
裴冽問過時玖,“顧府老夫人身體不適,她回去探望。”
對于此事,裴冽沒有覺得顧朝顏在這個節骨眼兒離開皇城有什么不妥,反而因為自己不能抽身同去內疚,“好在沒有大礙,你無須擔心。”
“那不過是阿姐對外宣稱的借口。”
楚晏說話時,自懷里取出幾頁宣紙,平平整整擺到裴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