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帝瞳孔微縮,“梁國。”
“江陵一役梁國損失慘重,他們有報復之舉當在情理之中。”俞佑庭低語道。
“可誰又能保證,此事不是他國嫁禍?”
見俞佑庭不語,齊帝目冷,“傳話給太子,務必找到線索,若有確鑿證據證明是梁國所為,朕即舉兵!”
“是。”
俞佑庭正要離開時,齊帝又道,“那個夜鷹鷹首,態度如何?”
提及此事,俞佑庭小心翼翼回身,“那人……”
齊帝側目,“他不肯?”
“他說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梁帝。”
齊帝沉默,數息,“夜鷹是梁國培養出來的,他不相信梁帝,這比他不相信朕,還要危險……”
“皇上的意思是,找他拿到梁國傷我大齊武將的證據,借此舉兵?”
齊帝瞧了眼俞佑庭,“想多了。”
俞佑庭拱手,退離。
日落,日升。
顧朝顏是被林間鳥鳴聲叫醒的。
她睫毛顫了顫,睜開時篝火仍帶著余溫。
“醒了?”頭頂傳來裴冽的聲音,她緩緩起身,這才發現身上蓋著那件鴉羽色的大氅。
裴冽走近,遞給顧朝顏一個竹筒,里面裝著清水,“山巖水,我喝過,沒事。”
顧朝顏接過來喝了兩口,清冽甘甜,瞬間驅散大半睡意,“大人早就醒了?”
“也就早了半個時辰。”裴冽緊接著遞給她一個泛紅的野果,“甜的。”
顧朝顏有些餓,想也沒想咬下去,“真的很甜!”
見她眼中驚喜,裴冽笑了笑。
她可能忘了,當日她也給他摘了果子,很酸很酸。
“大人在看什么?”
見裴冽仰頭,顧朝顏也跟著看過去,頭頂是交錯的松枝,青黑枝干間漏下細碎晨光。
霧徹底散了。
“太陽東升西落,那是正東。”
顧朝顏起身時將那件鴉羽色長袍搭在手臂上,走到裴冽旁邊,“我們燃了一夜的篝火,他們會不會看到煙?”
“蒼瀾山植被高聳,又地處高位,我們在里面感覺不到,煙霧往上飄時已經被風吹散了。”裴冽沒指望外面的人能找到自己,“我們應該可以走出去。”
“大人的傷……”
昨夜風冷,裴冽將外衣脫給顧朝顏,身上只著一件單衣,后背被虎抓傷的傷口裂開,血水滲透白紗,浸到衣服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跡。
“不礙事。”
裴冽接過長袍,穿在身上,正要開口時手突然伸過去。
顧朝顏微怔,便見他從自己發髻間摘下兩片草屑,心頭一暖。
“這個方向是正北,我們朝這個方向走。”
對于裴冽指出的方位,顧朝顏沒有任何懷疑。
以太陽為準,判斷正北并不難。
蒼瀾山雖植被茂密,腳下山路卻少見齊腰雜草,多是堆積的腐葉,蓋住地面碎石踩上去軟軟的,偶有樹枝,輕輕一推便也倒了,毫不費力。
兩人不停朝前走,遇到一兩株奇怪的野果,顧朝顏總是不經意摘下來嘗一嘗。
“這個不能吃。”
裴冽從顧朝顏手里搶過一枚紫色野果,“病從口入,你就不怕有毒?”
顧朝顏指著紫色野果,“這種果子叫野葡萄,沒有毒。”
“確定?”
顧朝顏想了想,“……可能會肚子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