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夏中走,氣候轉熱,逐漸有了些濕悶的意味。
蟬鳴聲惱人,臨近中午開始便大肆叫喚,吵得人心煩。
裴夫人睡不安寧,于是叫曹管家將院子里的知了全都粘走。
曹管家領了任務,安排了兩三個小廝把蛛絲粘在竹竿端頭,伸入樹葉間,仔細清理。
“這邊還有聲音。”
“來來來,到這兒,看到了嗎?”
“動作輕些,別吵到夫人睡覺了。”
……
正指揮時,門童突然從院外小跑了過來,“曹管家,后門來了人,說要見您呢!”
曹明甘停下聲音,看向門童,不解道,“見我?”
“是,指名道姓。”
“問清楚是誰了嗎?”
門童說道,“對方說,他是千璣堂的人。”
千璣堂?
曹明甘只曉得那是盛京有名的賭坊,動輒幾百上千兩的流水,但跟他無甚關系。
突然尋他,總覺得是坑。
正要細問,門童又補充道,“對方說,此事事關令郎,所以請您務必走一遭。”
曹明甘心一驚,怎么會和曹永有關?
“我本來也想打發那人走,但他說得信誓旦旦,我擔心真有重要的事,所以還是來向您稟報一聲。”
“那人現在可還在門口?”
“在。”
曹明甘想了想,“走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挪步之前,他又轉頭吩咐了一句,“你們都瞧仔細了啊,不要漏了任何一只蟬。”
“是。”
曹明甘說完,跟著門童走了。
一路上,他都有些惴惴不安,但一想到自己對兒子管教甚嚴,曹永也從來不去干那些不三不四的勾當,頓時又放心了許多。
到后門處,曹明甘看著站在外面陰涼地避暑的人,“就是你要找我?”
“正是。”
郭朋上前,看了眼他身邊的門口,沒再繼續。
曹明甘會意,揚了揚下巴,示意門童進去,自己則帶著郭朋走遠了些,確定無人能聽到后才問,“門童說你是千璣堂的人?”
“是,”郭朋點頭,“今日是主事尤鯤叫我來的,有件事,他覺得應該提前告知。”
“什么事?”
“曹公子半個月前在千璣堂和人對賭,輸光了銀子,還欠下一百八十五兩九錢五分的債。眼見著很快就到該還債的日子了,若是還不上,利息又會滾起來,所以他來向主事求助。我們主事想著此事可大可小,但最好提前告知你一聲,這才差我過來的。”
郭朋說完,曹明甘先是一愣,而后反駁道,“胡言亂語!我兒品行甚好,怎么會去賭坊,還欠下賭債?”
他是一萬個不相信。
這般反應早在郭朋意料之中,他冷哼一聲,“曹管家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千璣堂詢問。曹公子是我們那兒的常客,千璣堂的人幾乎都知道。”
“常客?!”
曹明甘一時沒忍住,拔高了音量,又擔心門童聽到,于是壓了下來,“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