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止端起桌子上的茶盅抿了口,問道:“你手爪子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謝大人關心。”
裴淮止放下手中的杯子,望著杯底的碎茶渣,沉吟良久后問衛荊:“現在丟了幾個孩子了?”
“二十一個。”
裴淮止目光沉了一瞬,緩緩道:“該出現了。”
衛荊不解:“什么該出現了?”
林挽朝道:“尸首。”
衛荊面色一變,“依大人而言,照刑部這個力度查下去,這些孩子一個都活不了!”
裴淮止看向林挽朝,她也正往自己這邊看來,視線交疊的一瞬,她又低下頭去。
裴淮止挑眉:“想查?”
林挽朝道:“我想救這些孩子。”
裴淮止點點頭,一臉了然:“我也想查。”
衛荊一頓,微微驚詫:“可是大人,這事兒落在刑部頭上了,我們查是不是不合規矩?”
“我想查,是想狠狠打東宮的臉。”
衛荊一頓,這才明白過來。
欽天監,可是一直聽命于東宮的。
若這次孩童丟失最后與鬼神毫無關系,不就正說明,欽天監和刑部,都是一群廢物。
當日下午,有人到府衙報案,在護城河捕魚的漁民撈上了尸塊,此事很快就傳到了刑部那里。
李絮絮也一起跟了來,只是一看到那麻袋里泡的發白的尸塊就惡心不止,不敢上前。
孫成武叮囑道:“絮絮,你不是懂醫?上去幫仵作瞧瞧。”
李絮絮腰都直不起來,一個勁兒的擺手:“孫伯父,我……我從沒見過這樣慘烈的尸首,我不行!”
孫成武正欲說什么,想了想,又嘆了口氣甩袖離開了。
李絮絮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卻又無意間看見了尸塊,當即吐的天翻地覆,
橋邊圍著不少湊熱鬧的百姓,岸上除了刑部官員,還有個婦人被旁人拉著,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兒!我的兒啊!你叫為娘的怎么活下去啊!”
林挽朝和裴淮止就站在人少的橋尾觀望著底下。
朝廷各部不可逾越他部查案,二人只能換上常服,裝作是看熱鬧的。
一旁有一男子嘖嘖道:“我瞧著那尸塊,就算是殺了二十年的屠夫都不一定能切如此整齊,定是惡鬼妖孽作祟!”
“我也聽聞,撈上來的尸塊是被整整齊齊的五馬分尸,頭、四肢、身子分的那是利利索索的,瞧著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腳上有塊胎記,這不,人家娘都已經尋來了。”
說著,那男子指向了岸邊哭的幾近暈厥的婦人。
林挽朝皺眉,轉眼對上裴淮止看來的目光。
“走吧。”裴淮止說道。
林挽朝跟在身后,他們都知道再待下去也沒用。
護城河暗流涌動,這里絕不是拋尸地點。
依著時間算,起碼沉了有三日才到這一片。
這案子到了這,算是給鬼神之說徹底蓋棺了。
刑部也不推算拋尸地點,更沒打算好好查案,直接將尸體帶回了刑部驗尸房,請來了欽天監,嘗試通靈。
本是可笑至極的謬論,可如今這尸首分尸的玄乎,百姓也對惡鬼作祟的說法深信不疑,倒還一個個指望起宮里那幫神棍。
欽天監第二日便上報刑部,稱該子是含冤致死,魂靈被惡鬼圈禁,不得往生。
彼時,衛荊剛在上游八十里的地方尋到了拋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