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周華天天變著花樣燉雞湯,老爺子這幾天胃口好得出奇,十分鐘就能消滅整只雞和滿滿一飯盒米飯。
“明天我就回廠里,抓緊把你這些新酒瓶樣品做出來。”
周明發嚼著雞腿,眼睛直往設計圖上瞟。他現在渾身是勁,恨不得馬上開工。
“二叔,還有樁要緊事。”
周齊抽出專利申請書:“等樣品出來,我得跑趟省城申請外觀和實用專利。現在全國還沒這種造型的酒瓶,得防著別人山寨咱們。”
周明發聽得直點頭,這個侄子子最近讓他刮目相看。
以前總覺得是毛頭小子,現在辦起事來比老江湖還周全。
“對了,您明天回玻璃廠,跟工友們透個話。”
周齊從包里掏出幾沓現金:“聽說廠里半年沒發現金,全發的國庫券?我按市價收,有多少要多少。”
“你收那東西干啥?又不能當票子使,跟廢紙有啥兩樣?”周明發滿臉困惑。
“您廠里人手頭大概攢了多少這玩意兒?”
“都連著發一年國庫券了,這玩意在市面上壓根沒人要。拿去買東西更憋屈,十塊錢的券頂多換六塊錢的貨。
要不就干等三年,到時候國家按原價回收。可三年后啥光景誰說得準?”
“您跟大伙兒說,十塊面值的券我八塊收。”周齊拋出方案。
“剛賺幾個錢就飄了?錢多燒得慌啊?這跟白扔錢有啥區別?再說外頭十塊才抵六塊,你倒貼八塊圖啥?”周明發急得直拍大腿。
“二叔,您看我像做賠本買賣的人么?”周齊笑得胸有成竹。
“咋不像?你骨子里就是個敗家子!”老爺子提起錢就上火。
“您這老觀念得改改了。實話跟您說,這些券拿到海城銀行,十塊面值能兌十二塊。”
周明發蹭地站起來,眼前直發黑:“當真?十塊真能兌十二?”
“板上釘釘的事兒,要不我讓您收券干嘛?”
“好家伙!”
老爺子掰著指頭算賬:“咱們玻璃廠一千八百多號人,家家至少囤著兩三百的券,算下來得有四五十萬。倒個手就能賺十幾萬?”
“穩賺不賠。”周齊敲了敲桌面。
“要真靠譜,我找老戰友們幫忙。他們有的在銀行,有的在酒廠,沈冰酒廠估計也能湊幾十萬。”周明發越說越來勁。
叔侄倆越盤算越清晰——玻璃廠二十來萬,沈冰酒廠再加幾十萬。
從金陵到海城不過兩三百公里的路,轉手就是五成利。
其實周齊還能壓價,畢竟市面上這些券貶值四成都不止。
周齊掏出八塊錢讓周明發去玻璃廠收國庫券,這可不是普通的親情幫忙。
他盤算得明白,只要能讓自家二叔在廠里當上“及時雨”,往后運作起來可方便多了。
工人們現在最認什么?誰給他們發錢誰就是爺!
朱海兵那龜孫整天就知道薅工人羊毛,這種貨色遲早要栽跟頭。
玻璃廠眼下就是個填不滿的窟窿,1800多號人天天張著嘴等飯吃,國家每年光發工資就得砸進去二三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