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調子倒是好聽,可要是我爸敢拋下我媽,我絕對讓他連官都當不成!”
周頭猛地一跳,他正指望田副省長年底能批他的開發區項目呢。
趕緊折了根柳枝遞給她:“消消氣,要我說啊,你爸媽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就像硬要把你和張正越湊對,你愿意天天對著那張撲克臉?”
“可他們當初為什么要結婚?”
田曉藝攥著柳枝的手松了松,想起張正越總把白襯衫扣到最上面那顆扣子,突然覺得呼吸都困難。
“時代浪潮推著人走唄。”
周齊望著水面泛起的漣漪:“八十年代多少知青為了回城離婚?你爸現在要升部級干部,總不能還帶著個鄉下媳婦……”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張正越頂著濕漉漉的板寸頭沖過來,手里攥著食堂剛買的肉包子。
當看見梧桐樹下幾乎挨在一起的兩個人,油紙包“啪嗒”摔在地上,白襯衫濺滿了肉汁。
周齊后槽牙咬得咯咯響,手掌在褲兜里攥緊了碎石塊,指節泛白又松開。
這時身后突然炸開兩聲干咳,張正越正抱著胳膊杵在梧桐樹底下。
田曉藝觸電般抖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周齊拽進懷里。
帶著皂角味的溫熱氣息撲面而來,她整張臉被按在對方肩窩里,聽見頭頂傳來帶笑的聲音:
“張大才子管得忒寬了吧?這是我正兒八經的對象,將來要娶回家當媳婦的,我倆愛怎么處怎么處!”
話音未落突然俯身,在圍觀學生驚呼中結結實實啃上田曉藝的唇。
“要了命了!”
張正越耳膜嗡嗡作響,看著田曉藝紅透的耳尖在暮色里發顫,手里剛摘的梧桐葉撕成了碎片。
路燈次第亮起時,田曉藝拽著周齊袖口往宿舍樓蹭,聲音打著飄:“要不我送你到校門口……”
話沒說完就被揉亂了劉海:“傻丫頭,明兒我還來呢。就住你們東門招待所203,記得給我帶食堂的糖油餅。”
熄燈后田曉藝瞪著天花板烙煎餅,被窩里攥著的手帕還沾著煙草味。
天剛泛起魚肚白,她已經拎著鋁制飯盒在招待所樓下轉悠。周齊叼著牙刷推開窗,晨光里姑娘的馬尾辮鍍著金邊。
“今天要去日報社和人民廣播臺談廣告。”
周齊就著涼水抹了把臉:“現在電視機金貴著呢,玻璃廠千把戶也就兩臺黑白機。
可機關單位哪個不訂報紙?再說收音機可比電視普及多了。”
他掏出筆記本劃拉數字:“先在廣臨省鋪開口碑,等‘盛世天下’成了婚宴標配,再往北邊擴張……”
昨天他跑了趟商標局和專利局。兩邊都明確表示他可以先用這個“盛世天下”商標投入生產,廣告宣傳也沒問題。
“你連酒水生意都做啊?”
田曉藝睜圓了眼睛打量周齊,感覺這人簡直無所不能。
周齊正拿著毛巾擦臉:“隨便搞搞的小買賣,今天還得跑兩家報社和電臺,估計要忙到天黑。”
“我跟你去吧!”
田曉藝說完耳尖就紅了。昨晚被偷親之后,這姑娘翻來覆去整宿沒合眼。
在這牽手都會臉紅的年代,那個突如其來的吻讓她認定了眼前這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