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賣空了!這幾天十幾個經銷商追著問什么時候補貨,現在正是白酒旺季啊!”
“開免提,咱們開個緊急會議。”
周齊敲著桌子說:“上次讓你注冊的新公司執照下來沒?”
“工商局說還要兩三天。可眼下最要命的是沒貨可發啊!”
“聽著,咱們得建自己的酒廠!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這道理二叔您說是不是?”
周齊轉頭問二叔。
二弟插話:“哥,建酒廠可不是小打小鬧,按沈冰那種規模,沒個千八百萬根本玩不轉!”這小年輕顯然把標準定得太高了。
“哥你這架勢是要另起爐灶開酒廠?”
周明發在電話那頭倒吸涼氣:“要我說咱們先弄個家庭作坊式的小酒坊,就跟村頭老張家那種差不離?”
他盤算得清楚:小打小鬧風險低,撐死投個萬把塊,就算黃了也不至于傷筋動骨。這年頭萬元戶都算稀罕,五千塊錢足夠支棱起個小酒坊。
電話里傳來周齊爽朗的笑聲:“老二你這格局得打開!要干就干票大的,咱們得雙管齊下。”
他咣當一聲撂下搪瓷缸:“你明兒跑趟工商局,打聽打聽要砸個千把萬建廠,政府能給多少優惠政策?”
正在嗑瓜子的周星飛手一抖,瓜子仁掉進茶缸里。
八十年代建廠成本低得離譜,工人月工資三四十,鋼筋水泥跟白撿似的。這種千萬級投資項目,擱哪個縣都是政績工程的金字招牌。
“瘋了吧你!上千萬的窟窿拿啥填?”
周明發急得直拍大腿:“咱家祖墳冒青煙也湊不出這數啊!”
“錢的事兒我兜著,這兩天先打兩百萬過去。”
周齊叼著紅塔山吞云吐霧:“老三你這幾天把廣市酒廠摸個遍,沈冰斷了咱們糧道,其他酒廠還能跟錢過不去?”
周星飛抹了把油嘴:“我和爹今兒剛逛了乾天酒廠,雖說廠子破得跟土地廟似的,倒藏著幾窖五十年的老酒。”
這家掛著“乾隆下江南”招牌的老字號,五百年傳承就剩個門樓子撐著,車間里蜘蛛網比酒壇子還密。
“產能確實夠嗆,倉庫里老鼠都比工人多。”
周星飛踢著路邊的石子嘟囔。他們現在每月光散裝酒就要走七八噸,這老古董酒坊的產能塞牙縫都不夠。
“雙溝、高溝那些酒廠都去碰碰運氣。”
周齊彈了彈煙灰:“別在一棵樹上吊死,沈冰老王頭突然翻臉,指不定憋著什么壞水呢。”
他清楚記得去年沈冰散酒才賣一毛一斤,瓶裝酒也就兩毛的價,如今敢跟他掀桌子,背后準有貓膩。
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煩,周明發盯著墻上“勞動模范”的錦旗發愣。
侄子這步子邁得實在太大,可賬上突然多出的兩百萬匯款單又讓他不得不信——這小子是真要攪動廣市白酒江湖了。
不少酒廠都是貼錢生產銷售,這是國家攤派的任務。
“二叔、老二,你們最近得多盯著點,看看市面上有沒有冒牌咱們盛世天下酒的東西。”周齊邊琢磨邊說。
沈冰酒廠效益差得離譜,工人都半年沒領到工資了。如今他們敢硬氣地終止合作,準是找著新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