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里光線昏暗,男人坐在他們歡愛過無數次的大床上,鼻息還能嗅到淡淡的香味,但他心緒起伏,如同大海翻涌。
臉色幽沉,整個人老僧入定。
手里還捏著那張彩超單,那么小的胚胎,沒有五官,甚至不能算是個胎兒。
但血親就這么奇妙,他看著看著,居然能想象那孩子未來的長相。
良久,薄宴沉拿出手機,給臨市華山醫院的海醫生去了個電話,“之前你說蘇眠去做過孕檢,單子能不能調集出來,我想看看。”
海醫生正吃團圓飯,觥籌交錯里,忙不迭應付,“好,薄總稍等,我馬上聯系,上次就想提醒您,蘇小姐孕初期,還是別來來回回顛簸。”
“嗯,謝了。”掛了電話,他垂頭,又看了眼彩超單。
十分鐘后,那張孕檢單就發到他手機上。
薄宴沉點開放大,清清楚楚的看到蘇眠在臨市背著他做的檢查,還有幾次保胎掛水,那時候,她見自己跟見著鬼一樣,跑得比飛碟還快,是為了去醫院掛水。
“呵,膽子太肥了,”他輕笑。
將單子重新放在她抽屜里,哪知道打開,還有個本子,知道不道德,他還是翻開。
密密麻麻地記著男孩女孩的名字。
手機響起來,是顧行舟的號碼。
他沒接,直到將本子上的內容全部看完,薄宴沉深吸口氣。
她就沒打算讓孩子跟他姓!
起的名字還俗氣得要命,估計都是查字典翻詩經拼湊出來的。
顧行舟鍥而不舍,薄宴沉接聽,“什么事?”
“脾氣這么大,你大姨夫來了啊?找你喝酒不行嗎?我在家待下去就要瘋了,老顧把人家女孩子帶家里,誰家好人大年三十相親。”
薄宴沉,“你不是好人,所以這操作正常。”
電話里的男人炸毛,“你又比我搶先多少呢,到現在不還是孤家寡人,我知道了,脾氣這么沖是兄弟沒滿足吧,蘇秘書放你鴿子了?”
好兄弟存在的意義就是互相嘲笑。
薄宴沉嗯了下,“不好意思,我搶先你一代。”
“……”
顧行舟問,“你子孫都被套子卷著扔了,哪里還先我一代?”
“單身漢永遠不懂!”
電話里,死一般的沉默,接著爆發出爆鳴聲,“艸!沒人性!”
……
蘇眠下車后,察覺不遠不近的身影,只能回身告訴他,“你不是去談生意嗎?怎么還一直跟著我?”
周景毅晃了晃手機,“對方說晚上要陪家人,只能把見面推辭到明天,生意人難得陪陪老婆孩子,我也不能這么沒人性。”
“那你就打算跟著我?”
“他忘了定酒店,這附近都爆滿,正好我想去看看秦阿姨和外婆,可以嗎?”
周景毅黑色的大衣上落了雪,眼神誠懇,“沒關系,你不愿意的話,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蘇眠看著他微微佝著的背影,很想硬氣一點,但多少有點心軟,“你胃還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