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某辱手筆,感媿。近亦聞正之喪配,未敢即問,人生多難,乃至此乎?當歸之命耳!人情處此,豈能無愁?但當以理遣之,無自苦為也。然此乃某不能自勝者。二年之間,愁釁相仍,居常忽忽不自聊,勉從俗往還,其心唯欲閉門坐臥耳。
欲往奉見久矣,況以書見趣乎?親老常多病,生事怵迫,如坐燒屋之下,不可以一日輟而不圖,其能遠來千里之外乎?欲足下一至廣德,某當走見矣。為十日之會,亦足以晤言矣。或潤州亦可也。諸俟面論,此不復云矣。子高示及帽紗,乃似已多幞頭,得無錢少乎?今附頭圍以往。比乃見說子高已欲替,不知何時乃罷乎?幸一報也。
正之或來潤,或廣德,不可復以它為解矣。某甚重去親側,若正之難來此,亦無所系著,但至潤及廣德,尤為易耳。
三
某到京師已數月,求一官以出,既未得所欲,而一舟為火所燔,為生之具略盡,所不燔者人而已。家人又頗病。人之多不適意,豈獨我乎?然足下之親愛我良厚,其亦欲知我所以處此之安否也,故及此耳。
知與公蘊居甚適,何時當邂逅,以少釋愁苦之心乎?且頻以書見及。某自度不能數十日亦當得一官以出,但不知何處耳。子高當已入京,不知得及相見于京師否?諸不一一,千萬自愛!
請杜醇先生入縣學書二
人之生久矣,父子、夫婦、兄弟、賓客、朋友,其倫也。孰持其倫?禮樂、刑政、文物、數制、事為,其具也。其具孰持之?為之君臣,所以持之也。君不得師,則不知所以為君;臣不得師,則不知所以為臣。為之師,所以并持之也。君不知所以為君,臣不知所以為臣,人之類其不相賊殺以至于盡者,非幸歟?信乎其為師之重也。
古之君子,尊其身,恥在舜下。雖然,有鄙夫問焉而不敢忽,斂然后其身似不及者。有歸之以師之重而不辭,曰:“天之有斯道,固將公之,而我先得之,得之而不推余于人,使同我所有,非天意,且有所不忍也。”
某得縣于此踰年矣,方因孔子廟為學,以教養縣子弟,愿先生留聽而賜臨之,以為之師,某與有聞焉。伏惟先生不與古之君子者異意也,幸甚。
二
惠書,何推褒之隆而辭讓之過也!仁人君子,有以教人,義不辭讓,固已為先生道之。今先生過引孟子、柳宗元之說以自辭。孟子謂“人之患在好為人師”者,謂無諸中而為有之者,豈先生謂哉!彼宗元惡知道?韓退之毋為師,其孰能為師?天下士將惡乎師哉?
夫謗與譽,非君子所恤也,適于義而已矣。不曰適于義,而唯謗之恤,是薄世終無君子,唯先生圖之。示詩,質而無邪,亦足見仁人之所存。甚善!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