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沒有半點歡欣的樣子,李泰很小心地問道:“那就是不愿意跟他相認?”
“他若是過的不好,我一定管他,給他養老送終。”陸清眉頭微蹙,帶著幾分執拗與清醒,繼續說道:“人家紫袍玉帶,我又何必攀附?”
李承乾眉頭擰起,語氣中滿是替陸清不平的火氣,“他欠你的,你不準備討嗎?”
“他不欠我的,他欠的是我娘。”陸清喉間發緊,心底翻涌著說不清的亂緒,可每一句話都透著不容置疑的清醒。
“我想我娘也從沒想過要他還什么。他能給的,除了徹底遠離,其余哪怕一星半點,對我娘而言,都只會是令人作嘔的東西。”
“呯!”李泰忽然捶了桌子一拳,嘴角緊緊地抿了一下,強壓著一股無名的怒火,說道:“你就不想報復他嗎?他的高官厚祿”
李泰扭頭看了一眼李承乾,說道:“只要太子一句話,就能讓他化為烏有。”
有太子和魏王兩座靠山,想要整治誰都不會太難,這一點,陸清絕對的堅信不疑。
陸清淡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既無恩義也無仇怨,何來報復?”
李承乾看著陸清眼底那抹毫不摻假的淡然,先是愣了愣,隨即眉頭舒展了些,語氣里帶著幾分確認與了然。
“就是說,你想要的不是從他那里得到什么,也不是讓他失去什么,而是只愿跟他沒有關系?”
陸清堅定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姓陸,名清,字無濁。”
“嗯?”李泰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第一次知道陸清有字,“你不是還沒到弱冠么?什么時候起的字?”
姓名,名字,姓是沒出生就注定了,名是一出生就有人給起了,字則是要等到弱冠也就是二十歲的時候,由父親或是師父給起的。
當然這只是普遍情況,特殊情況總是有的,比如李世民的兒子,大多數都是小時候就給起好了字。
陸清語氣平緩地說道:“剛起的。”
“我懂了。”李承乾輕輕點了點頭,剛起的字“無濁”,就是希望自己干干凈凈的意思。
換而言之就是他嫌宇文士及臟,不想跟宇文士及有什么瓜葛,以免污染了他的世界。
室外陽光大好,重檐斗拱下的臺階被照得反光,交錯的木構在階面上投下細碎的陰影,與亮得晃眼的石板相映,倒像是給臺階繡了層深淺不一的紋路。
宇文士及的后背暖洋洋的,臉上卻有著一層濃濃的焦慮,像是涂抹不開的油彩。
皇帝明天要去洛陽,需要準備的事項多如牛毛,而他這個殿中監卻被太子叫來在這里“罰站”。
盡管心急如焚,沒有太子的話,他是寸步也不敢離開。
終于聽到“吱呀”一聲,他抻長了脖子望向房門。
不一會兒秦勝的身影便出現了,他激動得向前兩步,滿臉笑意地拱手道:“秦公爺,可是太子召喚么?”
秦勝不緊不慢地走下臺階,笑道:“太子沒什么事,只是叮囑你仔細些,務必要準備得周全,千萬不能耽誤了陛下行程。”
“這是自然,陛下的事,臣子敢不盡心?”宇文士及點頭哈腰地說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你可以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