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悔,好悔啊——”
曹長安匍匐在地,嚎啕不已。
“走。”
杜言秋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出院門。
天將落幕,院后水溝散出的腐氣令此處越發沉悶,好似墜入到了暗無天日的朽爛泥潭。
杜言秋回頭,見跟在身后的姜落落默不出聲,“以前沒見過這樣的人吧。”
“嗯,人心難測。”
姜落落第一次領教。
“不是你沒見過,這些人就生活在你周圍,只是平日見到的都只是表面罷了。有的人并非如你所見所聞,不論好壞。”
“那你呢?”
姜落落追上幾步,來到杜言秋面前。
“我也不知自己算是怎樣的人。”
杜言秋繼續向前走,“時候不早,先回家吧。免得你爹娘擔心。”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
朦朧昏色下,姜落落隱隱認得那人的身影,“是舅舅!”
“改日讓你這小舅舅去縣學會會那幫學子。”杜言秋順口說道,“我就不去了,還是羅捕頭身份合適。”
轉眼,羅星河策馬停在二人跟前,“舅舅就是舅舅,落落就我這一個舅舅,哪兒來的小大之分!落落,上馬!”
“舅舅是特意來接我?”姜落落怕衙門那邊又有什么事。
“嗯,吃飯也沒見你這么急!睡夢中一睜開眼聽你爹娘在屋外說你還沒回去,就知道你朝這邊來!先回去再說!”
姜落落有些不好意思丟下杜言秋獨自離去。
“杜公子不會在意,走!”
羅星河策馬上前,身子一彎,便把姜落落抓起來,按到自己身前。他的身子也跟著后退,將馬韁塞給了姜落落。
待姜落落握住韁繩時,坐下棗紅大馬已經調頭折回。沒顧得與杜言秋打聲招呼,便已奔去好遠。
見姜落落回頭張望,身后的羅星河將她的頭一把扳正,“好好騎馬,別把我給摔了。”
“舅舅,你都答應幫人,還這般不客氣。”
“這小子心眼太多,我是怕你著了他的道兒!”
……
第二天是縣學休沐日,學子們都各處散去,不便盤問。
羅星河打算先去永定,查查于貴去那邊服役的情況。
昨日有人在縣衙那么一鬧,又有張州珉發話,此事肯定不能驚動官府,羅星河與張州珉告了個私假,獨自悄悄去了。
待羅星河離開,姜落落來到王阿婆家尋杜言秋,才從阿赫口中得知,杜言秋昨夜未歸。
“你家公子沒回來,你不擔心?”
姜落落見阿赫毫無緊張之意。
“嗯。”阿赫攀上院中的桃樹,坐在枝杈上。
一個“嗯”是什么意思?緊張,還是不緊張?
“阿赫大叔。”姜落落站在樹下,仰頭問,“你就打算坐在樹上等杜公子?”
又是一聲,“嗯。”
昨日講斗笠故事的阿赫不見了,又成了那個不發言語的怪人。
不,這次好歹還應了兩聲“嗯”。
“你知道杜公子在哪里?”姜落落又問。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