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姜子卿的死帶給姜元盛的打擊,老戈出了口惡氣,可心中依然不覺得暢快。
而此命案算到楊鴻頭上,更是令老戈徹夜難眠。
老戈在信中說,別人看不上的楊鴻卻招他喜歡的很。看到楊鴻兄弟,他就會想到他的兒子。若他兒子還活著,他不在意兒子能有多大學識,能做多大的才子,是否能科舉高中。他只希望兒子在外能活得灑脫隨性,無拘無束;在家中能像小楊衡一般乖巧體貼,天真聰明。
可惜,這樣的兩個孩子都沒有了。
一個再也睜不開眼。
一個,變了性子。雖然還是那么聰明,性子里卻染上了深沉,那雙精靈的眼睛再也不會明亮的閃動……有些像他,但又不似他。
小楊衡做完他該做的事,了卻心愿之后,還能夠迎來新生。
而他,在隱下姜盈盈真正的驗尸結果后,他在那殘破的余生中將日日經歷凌遲。
可他依然不想結果了性命。不為眼見著姜元盛如何傷痛,只為在人間多做一些事,為妻兒積幾分福報,希望他們來世能夠投胎到好人家,不要再過苦日子。
……
“我盤下那棺材鋪子,改為兇肆,為死人做事,希望那些被我送走的人見到我的妻兒能夠善待他們。我做仵作之后,除了沒有幫姜盈盈說話,對得起其他任何受害者。”
從老戈的信中,姜落落才知道他的驗尸技能并非是在早年顛沛流離的日子中學得,而是在他幼時便已掌握許多。
老戈出生在義莊,他的母親懷胎九月慘遭殺害。是看守義莊的仵作覺得他還活著,剖開他母親的肚子,硬把他從腹中取出。
這樣的孩子,被稱為棺材子,視為不祥。當仵作把老戈交給他的父親時,他的父親當即就要將他溺死,他的祖父祖母還有母親的娘家,無人肯接受這樣的孩子。那老仵作從未成親,膝下無子,執意從老戈的父親手中要走他,當做自己的兒子養大。
后來老仵作年紀大了,便辭去衙門的差事,帶老戈回到自己的家鄉梅州。仵作本是這世上低賤的營生,即便老戈與仵作學了不少東西,仵作也不愿他繼承自己的衣缽,希望他能做個普通人,娶妻生子,自己的晚年也能有兒孫承歡膝下。
老戈雖然被親人拋棄,但養父為他傾注了所有的愛。他感激養父的救命與養育之恩,除了孝敬養父,也立誓要做個好人,回饋老天的眷顧。
老仵作看著兒子娶妻生子,幸福地度過最后幾年時光。老戈也以為自己送走養父后,會繼承養父的心愿,與妻兒和和美美地共度此生。
可是,他的人生在二十三年前的那個雨天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故!
養父常說,好人得好報,因為他確實得到了好報。
可老戈,只是借出了一頭驢,就毀了自己的整個家!失去了養父的庇護,他就只剩下做個不祥的棺材子?
他不甘于自己的命運如此不幸。
從此,他改名一個“戈”字。
戈,兵器也。
他要手執這把橫刃長刀,立地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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