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找到臉盆,倒好水,只見繩上搭的毛巾臟兮兮,秦向河去屋里,終于找了一塊之前妻子給妞妞做衣服剩下的碎布。
水里洗了兩遍,然后才拿出來,分別給小寶和妞妞洗臉。
之后又到東屋臥室找一截舊到不能再舊的頭繩,給妞妞扎上個馬尾,扎的不好,但比亂糟糟頂在腦袋上的好。
這時發現,妞妞身上的外套,還有先前亂糟糟扎的頭發,竟是大寶幫的忙。
一個沒到五歲的孩子,在后世,基本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更別說幫兩歲多的妹妹打理了。
愛憐的輕撫兩個娃頭頂,妞妞立刻抱住他的腿,仰著小腦袋乖巧看著,大寶則低一下頭,不解的眨著眼。
即使大白天,堂屋也光線暗啞,農村沒有白天還開燈的習慣,否則一準給別人罵敗家。
秦向河倒不怕別人罵,反正這幾年來,早是附近十里八鄉拿來做敗家例子的典型了。
從堂屋把舊木板做的方桌搬出來,又進廚房,把筐子里餿的花卷全扔掉,將八、九個鍋貼餅揭到里面。
三十多個肥泥鰍,加上黃瓜茄子等,湯湯水水的足有大半鍋。
在木架下層,找出后世很難見得到的快有洗臉盆大的菜盆,裝了滿滿一盆。
剛端到方桌放下,妞妞就立刻撲到跟前,伸手就去抓餅,后被燙的吱哇亂叫連忙縮回去。
“冷冷再吃,急什么,全是做給你們吃的。”
笑斥著妞妞,秦向河撕下半塊餅,吹了吹,然后塞到妞妞手里。
轉頭,見小寶仍站在廚房門邊,一直抬頭看來,可愛小臉還疑惑的皺巴著。
“臭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是你爸!”
被大寶表情給逗笑,秦向河不覺鼻子一酸,他走過去,在小寶腦袋上輕輕一拍,“快去屋里搬凳子來擺好,我們在院子里吃。”
“爸。”小寶見妹妹已經趴在桌邊大口咬著餅,他咽了咽喉嚨,“我和妹妹上桌吃?現在就吃?”
“對,誰都沒叫,就是做給你們倆吃的。快去,再不去搬,那我就和妞妞兩個人吃了。”
小寶麻利跑進堂屋,連抱帶拖的搬來三個小板凳。
秦向河坐到倆娃對面,一邊勸著慢點,等冷涼再吃,一邊給妞妞挑些沒刺的泥鰍肉。
妞妞還小,不會吐刺,泥鰍肉要挑下來給她吃,主要還是用泥鰍湯泡餅,順便多吃點黃瓜茄子。
大寶筷子夾得飛起,開始還使勁往碗里放,順帶挑一點給妹妹,后面見真的只有和妹妹在吃,而且爸爸在不斷給妹妹夾菜,也就放開的自己吃起來。
或許人都有這樣的劣性根,唯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渾渾噩噩過了二十多年,上天給他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一貧如洗的農家小院,簡陋小方桌,搖晃的小板凳,圍著一盆亂燉的菜,但有兩個娃坐在身旁,令秦向河無比滿足。
“爸爸,你也吃。”
嘴里被塞進一塊餅,他思緒被稚嫩聲音拉回來。
轉頭見妞妞嘟著小嘴巴,示意面前碗里快沒菜了,他用力嚼著餅,埋頭給妞妞挑起泥鰍肉來,瞧著小寶皺巴起的小臉,又笑著的給小寶也挑幾塊。
給倆娃邊挑泥鰍肉,他自己也邊吃,三塊鍋貼餅很快下肚,正要去拿第四塊時,忽聽大門處響起咳嗽聲。
“向河,這么早吃上了!”
秦向河轉頭,見站大門口說話的,是個六十來歲滿臉皺紋的老人,時隔多年,仍一眼就認出是大俊的母親。
沒出這檔子事之前,他有錢了請喝酒,大俊是每次必到,同樣,大俊請客,也基本會喊上他,有時還把倆娃也帶上。
否則昨晚大俊來,也不會那么容易就哄著倆娃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