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心念微動:“你這外家倒是個可靠的,過些日子就是新年,不如請些女眷入宮一敘。”
夏侯澈問:“你想見她們?”
言臻點頭:“外家既是你的后盾,就該好好拉攏,該加官進爵的,逢年過節該給賞賜的,面子里子都不能少,只有給足了好處,他們往后才會盡心盡力為你辦事。”
夏侯澈聞言,湊上來抱她的腰:“這些人情世故,還是你考慮得周全。”
言臻笑了笑,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有件事要同你商量,貴太妃,也就是夏侯瑾的母妃,我想讓她留在永春宮,助我統理后宮。”
夏侯澈一聽是夏侯瑾的母妃就下意識皺眉:“為何?你忙不過來嗎?”
言臻知道他在介意什么,揉了揉他的頭發,動作像在安撫小狗:“你莫要胡思亂想,我將她留在永春宮是真的有用。先帝在世時,太妃娘娘掌管六宮多年,于此事上經驗豐富。
我雖然長在后宮,卻鮮少接觸這些事,如今后宮人少,尚且輕松,往后你納了新人,后宮妃嬪多了……”
“我不會納妾!”夏侯澈打斷她的話,臉色沉了下來,“后宮只你一個,不會有其他人。”
言臻一怔。
她緊盯著夏侯澈:“事關皇嗣……”
她還沒說完,夏侯澈突然將她推開。
“蕭令宜,你可真大方!”夏侯澈臉色難看極了,“上趕著給我納妾,我不想要你還不高興,你到底是被后宮那些死板的規矩教化成這樣,還是心里壓根就沒有我,所以可以毫無芥蒂地跟別的女人共事一夫?”
言臻:“……”
夏侯澈沉著臉,丟下一句“那什么貴太妃你想留便留下,至于納妾,你想都別想!”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言臻看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那種迷茫的感覺又來了。
她做過那么多次任務,什么樣的男人都見過。
虛情假意,蛇蝎心腸,為了達到目的,什么樣的謊話都能信口拈來。
前一刻還溫情脈脈耳鬢廝磨的人,下一刻能親手將刀子捅進愛人的心臟。
見得多了,她覺得所有男人都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不管外表是美是丑,底子是如出一轍的虛偽自私。
唯獨夏侯澈,她好像看不透他。
這個人毫無保留地信任她,對她袒露所有的野心和欲望,同時也把全部弱點和軟肋都暴露給她。
而他這么做的目的,竟然只是為了取悅她。
就好像貓明知道肚皮是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因為飼主喜歡,它便翻過身,袒露肚皮任由她搓圓捏扁。
夏侯澈不是個蠢人,可他確實在干一件讓言臻不可思議,并且無法理解的蠢事。
因為太過愚蠢,蠢到甚至讓她生出警惕,覺得這是另一種另類的,從未見過的陷阱,意在攻心。
紅玉端著一杯安神茶上來,放在桌上。
言臻叫住她:“紅玉,你說,夏侯澈這是什么意思?”
紅玉平日里話不多,看事情卻很透徹。
紅玉不答反問:“主子是擔心陛下別有用心?”
“嗯。”
紅玉思忖良久,道:“奴婢覺得,不如試著信他一回,日久見人心,他若是心口不一,您再出手也不遲。”
言臻往椅背上輕輕一靠,若有所思:“試著……信他一回?”
夏侯澈夜里沒回昭陽殿,宮人來稟報,說他宿在養心殿。
第二日,言臻讓昭陽殿的小廚房做了幾樣小點心,并一碗蓮子粥,去了御書房。
到了御書房,幾位大臣正在里邊議事。
言臻耐著性子等了半個時辰,直到朝臣離開,這才進去。
她進門時夏侯澈明明看見了,偏要裝得目不斜視,拿著一本奏折翻來翻去。
言臻將食盒放在御案上,提醒道:“折子拿反了。”
夏侯澈立刻將折子翻過來一看,沒拿反。
意識到自己被言臻耍了,他惱羞成怒:“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