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院子里掌起了燈,那張嬌艷的臉在燈下顯得越發秀麗動人。
見裴忌過來,她笑吟吟道:“夫君一路辛苦,我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蟹黃羹,你嘗嘗。”
“有勞夫人。”裴忌沒拒絕,在桌旁坐下,接過顏錦禾盛好的蟹黃羹,淺嘗了一口便放下了。
顏錦禾見狀,關切道:“怎么了?可是廚子做的不合胃口?”
裴忌道:“這些日子跟阿蘺住在山間,吃慣了清淡口,這蟹黃羹倒是有些腥了。”
顏錦禾一頓,轉而給他夾了一箸竹筍:“那你嘗嘗這個,今早才送來的玉山鮮筍。”
這次裴忌連碰都沒碰鮮筍,皺眉道:“阿蘺不愛吃筍,我亦不喜。”
見他三句話不離“阿蘺”,顏錦禾神色暗淡下來,她擱下筷子,輕輕嘆了口氣:“夫君,你當真如此喜歡江姑娘?”
“當然,不然我為何要帶她回府。”裴忌道,“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獨自留在竹苑會害怕,你有事便說,說完我得回竹苑去陪她。”
顏錦禾:“……”
她按捺下心頭的酸澀和惱怒,溫聲道:“既然夫君喜歡她,那便選個吉日納她入府,只是不知道江姑娘家住何處,年歲幾何,家中還有什么人,納妾禮該以什么規格來置辦?”
裴忌像是早就想好了,脫口而出:“就以貴妾的規格,其他的你看著辦,我只有一個要求,萬不可委屈了她。”
顏錦禾:“……”
裴忌走后,顏錦禾對著一桌子幾乎沒動過的晚食,久久沒動。
銀心從外面進來,見她這副情態,也跟著難過:“夫人,世子爺在竹苑歇下了。”
顏錦禾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幕:“嗯,我知曉了。”
銀心忍不住抱怨:“那江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鄉野村婦,才跟著世子爺回府,納妾的明路都還沒過就霸著世子爺不放,勾著世子爺在她那處留宿,壓根沒把您這位主母放在眼里……真是半分規矩都沒有。”
顏錦禾神色晦暗不明:“銀心,慎言。”
銀心不服氣道:“我是為您抱不平,世子爺失蹤這些日子,偌大的國公府半邊天都是您撐起來的,世子爺倒好,帶回來一個無媒茍合珠胎暗結的賤蹄子,對您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太過分了。”
顏錦禾幽幽地嘆了口氣,起身往內室走去,在梳妝臺前坐下:“罷了,世子年輕,血氣方剛的,那江姑娘對他又有救命之恩,一時感激和新鮮感作祟,過些時日就好了。”
銀心上前為她卸妝:“也是,那賤蹄子眼下再得寵,說破天了都只是個妾室,您才是國公府未來的當家主母。”
這番話說到顏錦禾心坎里去了,她心念轉動,微微一笑:“銀心,吩咐下去,備幾套上好的衣裳和首飾,明日我要去竹苑見見這位江姑娘。”
“是。”
裴忌回到竹苑,言臻剛用過晚食,丫鬟正把殘羹冷炙往下撤。
“顏錦禾跟你說了什么?”言臻八卦兮兮地問,“有沒有跟你抱怨哭訴?有沒有嫉妒到陰暗扭曲爬行?”
“沒有。”裴忌對她嘴里冒出的奇奇怪怪的用詞習以為常,想了想,又道,“不過怨懟肯定是有的,我明日要去刑部述職,以顏錦禾的性格,可能會來找你麻煩,你自求多福。”
裴望州在刑部任都官郎中,官從正六品,失蹤這么長時間,他得出面給個解釋。
言臻把手指骨掰得啪啪作響,滿臉躍躍欲試:“不怕她找事,就怕她隱忍不發,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跟她對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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