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攢了幾十年的怒火,說出口之后,語氣反而變得輕薄。
張燕云笑道:“那會兒我還沒出生,無法評論誰對誰錯,但是三品大將軍和燕云十八騎,是當今圣人恩賜,我不忠于圣人,難道要忠于多年前的皇室遺孤?”
劉夫子感慨道:“你沒錯,我沒錯,他也沒錯,錯的是先帝,竟然把四十萬大軍的軍權,交給狼子野心的侄子手中,這就好比想勸誡餓了幾天的猛虎吃素,豈能有好下場?”
張燕云淡淡笑道:“果然不出圣人所言,皇叔還是講道理的。”
劉夫子平靜說道:“這些年,他又陸陸續續殺了幾千名忠于先帝的人,屠刀都伸到了鎮魂關,我記得多年前有名貨郎,常常賣給我燒餅,有一天我和貨郎多聊了幾句,第二天就死在了家里,從那時我就知道,只要我不死,他心里就不會安穩。他這次派你來,是想看看老頭子死了沒?”
張燕云雙手放于膝蓋,輕聲道:“圣人是想問問皇叔,是否想落葉歸根。”
劉夫子瞬間呆滯,茶碗掉落于地。
張燕云柔聲道:“先帝的陵寢,這些年來幾度修繕,更加威嚴肅穆,前太子的墓就安葬在先帝旁邊,皇叔在西疆苦熬多年,未曾盡過孝道,是該回去陪在先帝身邊,家人團聚。”
劉夫子先是笑,接著眼眶紅潤,喃喃道:“三皇子劉恒早就死了,這里只有教書匠劉夫子,永寧城十八年,又怎能抵得過鎮魂關六十年,我的父老兄弟都在這里,用不著跑到皇城存尸埋骨。我老了,沒幾天活路了,本想死在蠻子彎刀之下,可事與愿違,街坊把老頭子從鬼門關拽了回來,既然一切都是命數,老頭子聽天由命。”
張燕云低頭道:“知道了,我會將皇叔的話,一字不落回稟圣人。”
劉夫子拭去淚痕,嘆氣道:“告訴他,我恨他,但不怪他,身為皇室血脈,誰能抵擋住榮登大寶的誘惑,好好治理大寧,別把祖先的心血給毀了。”
張燕云答了聲是,恭敬行禮,彎腰走出學堂。
李桃歌正在院子里堆雪人,離門口八丈遠。
張燕云雙手入袖,邁著吊兒郎當的步伐來到雪人前,用靴尖在雪地里寫了個殺字,“離得遠裝沒聽到嗎?小子,告訴你,裝聾作啞,反而更讓人起疑。”
李桃歌啊了一聲,滿臉疑惑神色。
張燕云不屑一笑,負手前行,李桃歌硬著頭皮在后面跟著,兩人來到東門,張燕云走上城頭,望著遠處雪白群山說道:“皇室里多年前的爭斗,咱們遠遠看著就好,真是那種聽完后掉腦袋的辛密,我也不會帶你去見皇叔。”
關乎到皇室密聞,李桃歌確實有些后怕,學張燕云把雙手揣進棉襖,為難道:“云帥,你這不是害我嗎?早知如此,我才不會帶路去學堂。”
張燕云盯著姿色超然的少年,好笑道:“面對十萬玄月軍都敢拼死一戰,卻不敢走進學堂?”
再怎么說,李桃歌也是出自相府,對于廟堂的勾心斗角,比起常人來說更加清楚,他癟嘴道:“不一樣,明爭,用武力便能降伏,暗斗么,那得全身上下長滿心眼,我不擅長。”
張燕云微笑道:“經此一戰,驃月元氣大傷,又有周朝在北方牽制,起碼五年內不會再來犯我西疆。你呢,是該給自己謀個出路了,是繼續在鎮魂關當養馬的槽頭,還是加入燕云十八騎?”
“我?能加入燕云十八騎?”李桃歌瞠目結舌道。
張燕云挺起胸膛,頗有些自大道:“別說十八騎里普通士卒,就是五品以下武將,本帥都可隨意任免。”
李桃歌糾結片刻,拱手道:“我愿加入燕云十八騎!”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