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披枷帶鎖的少年,今日躍馬離京城的中書省主事,熟悉而陌生。
正從風雨中搖曳萎靡的小樹苗,成長為參天大樹。
春陽門。
李白垚和張燕云這一文一武巔峰,矗立在城頭,旁邊的人駐足不前,有十丈之遠。
李白垚撐了一把黑油傘,瞇起雙眸注視著欽差大軍。
張燕云單手撐起下巴,晃著身子,撅起屁股,啃著指甲,一副無賴漢模樣。
直至大軍臨近城門,白天變成睜眼瞎的李白垚看了又看,最終鎖定在青色八品官服,說道:“國公,我兒在第二排居中吧?”
張燕云齜牙道:“對,柴子義打頭,他在第二排居中,看似落于人后,實則眾星捧月,氣度超然,頗有李相風采一二。對了,您不是白天不能視物嗎?咋能認出桃子呢?”
李白垚微笑道:“確實是白天不能視物,目所能及處一團混沌,可兒子在心里,不用眼就能認出來。”
張燕云感慨道:“怪不得人常說父愛如山,我沒嘗過啥滋味,今日領教嘍。”
李白垚輕聲道:“云帥來送先登營,還是來送我兒?”
張燕云吐出一塊啃掉的指甲,笑道:“都送送,禮多人不怪嘛。”
李白垚低聲道:“云帥想隨先登營出城嗎?”
氣氛驟然沉寂。
近處傳來嘹亮鳥鳴。
張燕云開懷大笑道:“想,怎么不想。天水相連云夢澤,高聳入云英雄山,仙人之地凌霄城,誰不想去看看?可惜前半生只顧著打仗了,無心留戀風景,若是再有機會出城,一定要去看一看。”
李白垚似笑非笑道:“云帥甘心困于囚籠,這是我不曾料到的,其實你若想走出去,無人能攔,待在京城做一個游手好閑的國公,是否另有所圖?”
張燕云表面看起來吊兒郎當,但眼神逐漸變得冷冽,慢條斯理說道:“我困在京城,起碼有李相一半功勞吧?”
大軍快要走出春明門,僅有步卒墊后。
“一多半。”
李白垚直言不諱道:“為解圣人心病,只好將國公圈在京城供養。你若走出去,大寧要么太平,要么大亂,我實在不敢去賭。”
張燕云呢喃道:“當困在囚籠久了,要么變成傻子,要么變成瘋子,李相希望我變成哪一種?”
李白垚緩緩搖頭,指著心口說道:“我只希望國公和我一樣,心中裝有大寧。”
張燕云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你的大寧和我的大寧,一樣嗎?”
一個是出生起便注定挑起瑯琊李氏大梁的相門之后,一個是被逐出家門和母親相依為命的落魄棄子。
一樣嗎?
大軍已然離開春明門。
李白垚閉口不言,轉身離開。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