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字里行間的疏遠,李桃歌起身行禮,帶有歉意道:“是晚輩莽撞了,多謝夫人一飯之恩,茯苓,記得帶好箱子,走了。”
李桃歌一走,王姑娘稍作遲疑,然后飛速放下碗筷,追了過去。
望著三道背影離去,何姝年欲哭無淚。
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就這么沒了?
何夫人語重心長說道:“姝兒,你年幼無知,天性淳良,沒見過江湖險惡,這種人張口閉口金銀如山,其實都是圈套,專門放長線釣大魚。下不為例,要遠離陌路人,以后不允許結交,更不許帶入府中。”
何姝年又委屈又生氣,顫聲道:“娘,你知道他是誰嗎!”
何夫人緩緩搖頭道:“哪怕他自稱是皇子,你也不要信以為真,”
何姝年氣到結結巴巴說道:“他,他是青州侯,李相之子!”
何夫人玩味一笑,平靜道:“你的意思是……那名文弱少年,是率領大軍平叛安西的二品侯?瑯琊李氏的下一代家主?這年頭的騙子是越來越大膽了,什么出身都敢編造,也不怕引來殺身之禍,家門都跟著遭殃。”
何姝年急的直跺腳,“他真的是青州侯!腰里有朝廷賞賜的金龜!并且刻有李字!”
何夫人心平氣和道:“姝兒,龜可以是金,可以是銅,至于刻字,隨便找名匠人即可,像你這么天真又容易誤信他人,以后少出門為妙。”
娘親的一再否定,使得何姝年咬著嘴唇一言不發,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何夫人見女兒落淚,輕聲道:“娘問你,東庭青州侯,不在京城和瑯琊待著,為何跑到小小渝州城游玩?娘再問你,誰家侯爺出行,不是護衛家丁前呼后擁,只帶名鄉間野丫頭?只憑一枚模棱兩可的金龜,誰能斷定他的來歷。”
何姝年答不上來,又認定李桃歌是青州侯無疑,氣的一扭身,朝閨房飛奔而去。
“來路不明,誰知有沒有患有惡疾,黃嫂,把今日用過的把碗筷都丟了吧。”
何夫人招呼一聲,起身去安撫女兒。
“夫人。”
黃嫂從李桃歌的瓷碗旁邊,找到兩枚金豆,舉在手心問道:“這個扔嗎?”
何夫人走近后仔細打量,接著蹙眉道:“又是江湖術士的把戲,弄兩顆銅球欲擒故縱,以免姝兒心存僥幸,一并丟了吧。”
等黃嫂和何姝年一走,何夫人扶住木門,掏出絲帕,擦拭著頸后汗水。
她自幼熟讀相術,又看得見少年貴氣纏身,怎能辨不清真假。
故意說青州侯是江湖騙子,是為了不讓女兒沾染因果。
侯爺生了桃花眼芙蓉面,一生孽緣不斷,兩名郡主都深陷其中,絕不敢讓女兒也步她們后塵。
何家太小太弱,經不起任何風浪,縱然受到李家恩惠,未必是好事。朝堂之中暗流涌動,左相右相為了朝政針鋒相對,何家若是卷了進去,稍不注意就會家毀人亡。
何夫人是聰明人,深知廟堂兇險。
攀附到李家甘愿作為藤蔓,不如在渝州自豎為草。
此乃明哲保身之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