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琴師,驅散舞姬,歐陽寶鼎靜等獵物上門。
青樓妙趣,不在于床榻之間,也不在于喝酒調情,而是等候姑娘時的期許,高矮胖瘦,輕佻或是矜持,一概不知,猶如魚兒上鉤前的霎那,滿心雀躍。
當王姑娘踏過門檻,歐陽寶鼎眼眸亮起。
膚色嬌嫩,身段飽滿圓潤,胸前春色波瀾壯闊,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尤物。
唐定幽的溢美之詞,遠遠不夠。
可當歐陽寶鼎將視線挪到王姑娘手心方印,眉間頓時一沉。
兒時頑劣,常去祖父書房尋找玩物,最中意的就是鎮南侯印,幾個時辰都不肯撒手。王姑娘雙手托起的印章,竟然與鎮南侯印有八九成相似,皆為橘皮紅田黃石,泛起的色澤似乎更勝一籌。
所謂一兩田黃十兩金。
能用極品田黃作為印章,極有可能是王侯將相。
也不知唐定幽喝醉了,還是眼神不濟,完全沒看到侯印,反而夸夸其談道:“小主子,這位就是我提過的王姑娘,身段,氣度,肌膚,您瞅瞅,此女只應天上有。”
歐陽寶鼎站起身,從負手變為垂臂,神色凝重,緩緩走到王姑娘身前,探出手,想要討來侯印翻看刻字,又覺得褻瀆了印章主人,結下萬世之仇,只能沉聲問道:“王姑娘,是誰派你來的?”
王姑娘垂首舉印,輕聲道:“民女奉青州侯之令,前來邀請唐大人到尋春園一敘。”
青州侯三個字,震的二人瞬間呆住。
歐陽寶鼎望向滿臉錯愕的狗腿子,叉手行禮,不陰不陽說道:“沒想到唐家竟然攀上了相府,可喜可賀,以后唐家父子入三省進六部,如探囊取物。”
唐定幽還沒緩過神來,什么青州侯,什么相府,什么三省六部,李相之子來到渝州城,根本一無所知,又為何會宴請自己?
唐定幽癡癡道:“小……小主子,我從未見過青州侯,不知道哇。”
歐陽寶鼎面色不善道:“這名王姑娘,不是你獻給青州侯的禮品嗎?”
“我……”
唐定幽有苦說不出,他本就不是能言巧辯之士,遇到從天而降的黑鍋,一時難以洗脫清白。
歐陽寶鼎負起雙手,堆起笑容說道:“青州侯有請,還不快去,再晚了,不怕新主子怪罪于你?”
官場中,最忌諱賣主求榮之輩,舊主尚未失勢,就要改換門庭,傳出去,在大寧無立足之地。
即便再蠢,也聽出小主子的弦外之音,唐定幽哭喪著臉,可憐兮兮道:“我,我冤枉啊,李家大門都不知朝哪兒開,青州侯見都沒見過,怎會認新主呀!”
歐陽寶鼎刻意笑道:“或許是青州侯仰慕唐家威儀,不遠萬里來結交,唐大人,起大運時,必有貴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大人快去,切莫辜負鴻運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