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海上風暴中用身體為她抵擋風雨,還是此刻……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混亂。
自那之后,封繼琛的行為發生了一些微妙且持續的改變。
他不再提孩子的事情,也不再使用那些下作的手段。
他甚至撤掉了房間里那些被動了手腳的沐浴用品,換回了她最初常用的、沒有任何添加的品牌。
他開始嘗試用一種更……“正常”的方式與她相處。
他會讓人找來一些她可能感興趣的、與花卉種植相關的書籍;
會在晚餐時,沉默地將她多看了一眼的菜式移到她面前;
會在她深夜偶爾咳嗽時,默不作聲地讓傭人端來溫潤的冰糖雪梨,雖然依舊板著臉,不說一句關心的話。
他依舊強勢,依舊掌控著她的一切,但那種令人窒息的、帶著明確情欲目的的壓迫感,減輕了許多。
他更像是在笨拙地、試圖重新構建一種……相對平和,甚至帶點生硬“關懷”的共存模式。
慕苡晴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變化。
起初,她以為是他的新策略,更加警惕。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這些改變是持續的,并且他似乎……并不急于索取回報。
他只是做著這些事,然后沉默地觀察她的反應,那眼神深處,偶爾會流露出一絲連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覺的……期待和忐忑。
這種陌生的封繼琛,讓她感到困惑,也讓她內心深處冰封的堤岸,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一天夜里,別墅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冬雨,伴隨著隱隱的雷聲。
雷聲滾過天際時,慕苡晴正坐在小房間的床上,身體幾不可查地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抱緊了膝蓋。
主臥的門被輕輕推開。
封繼琛站在門口,沒有進來,只是看著她。
他穿著深色的睡袍,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高大。
“害怕?”他忽然開口,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模糊。
慕苡晴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封繼琛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種近乎平鋪直敘的語氣,提起了那個他們之間幾乎從不觸碰的過去:“海上那晚,風暴比這大得多,雷聲就在頭頂炸開。”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墻壁,回到了那個驚濤駭浪的夜晚,“你當時,縮在我懷里,抖得很厲害。”
慕苡晴的心猛地一跳。
那段被她刻意塵封、視為屈辱開始的記憶,此刻被他以這樣一種平靜的、甚至帶著一絲……回憶的口吻提起,感覺竟如此陌生。
她記得的是被擄走的恐懼,卻幾乎忘了,在那樣滅頂的自然之威面前,是他寬闊的胸膛和緊緊環繞的手臂,給了她唯一的庇護所。
“我告訴你,有我在,雷劈不下來。”封繼琛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卻仿佛帶著某種重量,“后來,你好像……就真的不怕了。”
慕苡晴怔怔地看著他。
想起初遇時,海上那場幾乎吞噬一切的風暴。
巨浪滔天,游艇如同玩具般顛簸,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唯有他,死死地將她護在懷里,用身體為她擋住所有撞擊和冰冷的海水。
他的手臂如同鐵箍,胸膛卻意外地傳來一絲穩定的溫度。
那時,在一片混亂和死亡的恐懼中,那一點溫度和庇護,曾讓她在極度恐慌中,產生過一絲荒謬的依賴感。
只是后來,他的強行擄掠、囚禁、威脅……將那一絲短暫的感覺碾得粉碎。
那種在絕境中產生的、扭曲的依賴感,被她后續的仇恨和抗拒深深壓抑,此刻卻因他這句話,悄然浮出水面。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膝蓋抱得更緊了些,但身體的僵硬,似乎緩和了一點點。
封繼琛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著窗外的雨聲和漸弱的雷聲,然后默默替她關上了房門,留下滿室的寂靜和慕苡晴紛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