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夢了?”良久,封繼琛忽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低沉。
慕苡晴訝異地抬眼看他。他怎么會知道?
封繼琛似乎看穿了她的疑問,目光落在虛空處,淡淡道:“你睡著時,眉頭總是皺著的。”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和我母親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人。慕苡晴心中微動。
“她……也經常做噩夢嗎?”她忍不住輕聲問。
封繼琛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
“她害怕打雷。”他簡短地說,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但慕苡晴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淡的、類似于懷念的東西。
又是一陣沉默。
“睡吧。”封繼琛站起身,似乎不打算再多說。
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以后夜里要喝水,按鈴叫傭人。地板涼。”
說完,他輕輕帶上了房門。
慕苡晴躺在黑暗中,腳底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傳來的、短暫的溫熱。
那個坐在陰影里孤獨飲酒的男人,和剛才那個因為她赤腳而蹙眉、提及母親的男人,與平日里那個強勢、偏執、用槍口威脅她至親的封繼琛,形象開始產生割裂。
她知道他絕非善類,他的雙手沾滿鮮血,他的世界黑暗而危險。
但此刻,一絲微弱的好奇心,卻悄然萌芽。
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這次深夜的短暫交流,像是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蕩開了細微的漣漪。
慕苡晴對封繼琛的恐懼依舊根深蒂固,但純粹的厭惡和排斥,似乎摻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幾天后,封繼琛帶慕苡晴出門。
并非放松,而是去處理一件“公事”——一個地下賭場的交接。
對方是盤踞本地多年的地頭蛇,對封繼琛這個“過江龍”早有不滿,這次談判,火藥味十足。
慕苡晴被安置在賭場二樓的隔間里,透過單向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樓下大廳里的情形。
封繼琛坐在主位,姿態慵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對方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言語間充滿挑釁。
談判破裂只在瞬間。
那壯漢猛地摔了酒杯,他身后的手下瞬間亮出了砍刀和棍棒!場面瞬間混亂!
慕苡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封繼琛帶來的人迅速反應,與他并肩作戰。
封繼琛的身手極好,動作狠辣利落,招招致命,與他平日里在她面前展現的克制截然不同,宛如出鞘的利刃,散發著純粹的、令人膽寒的殺氣。
混戰中,一個被打倒在地的打手,竟偷偷摸出了一把自制的手槍,顫抖著對準了背對著他的封繼琛!
“小心!”慕苡晴的大腦一片空白,那句警告脫口而出!
聲音透過并不完全隔音玻璃,微弱地傳了下去。
幾乎在她出聲的同時,封繼琛仿佛背后長眼,猛地側身回頭!
子彈擦著他的手臂飛過,打在后面的墻壁上!
他眼神一厲,反手奪過身邊手下的一把短刀,手腕一抖,短刀如同閃電般射出,精準地沒入了那個偷襲者的咽喉!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封繼琛抬起頭,目光穿透單向玻璃,精準地“鎖定”了隔間里的慕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