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別宴看著席季禮。
女幾山的生死搏殺,讓他顯而易見的傷重,若算起來,其實并不比通神臺上躺著的那幾人傷的輕,只不過他乃神族之人,能撐得住罷了。
他催動神力,要渡給他些。
席季禮攔住,“尊上已渡了些神力給我,再多的神力,到我這里,也要打個折扣,省了吧!”
溫別宴作罷,“也是,你這傷,若不上通神臺,只能慢慢養著。”
他見他沒有自行療傷的打算,大約是心結難解,隱約也能猜到他因為什么,才致使這副深受打擊的樣子,索性挨著他坐下,跟他說了方才在歸神閣發生的事兒。
席季禮一言不發。
溫別宴靠著神柱,曲著腿,對他說:“我和虞云蘇從女幾山離開時,他一句話都沒跟商知意說,離開后,我問他,他說沒什么可說的。我想了想,便明白了。恢復記憶的虞云蘇,數十萬歷史長河,跟商知意那糾纏的千年,不過指尖一粒沙,不值一提,而對于商知意來說,他是太乙仙門的虞云蘇也好,是神域的虞云蘇也好,全都沒什么區別,過去的,隨風一樣,都過去了。就如我與風棲,不過是歷了一次情劫,我早已放下。”
他輕嘆,“我們與神主魔主不同,區區一段。而他們,從萬年前,到萬年后。”
他感慨:“萬年前,我就知道,咱們神主與魔主,這糾纏,怕是不死不休,永生永世了。”
席季禮偏頭看他,“是因為我沒能殺了他,也受了一身重傷,回來的那一日,你跟我說那番話時,便知道的嗎?”
“不是,那時,我只是覺得,興許未曾阻攔你,縱容你去殺魔主,是錯的。你若真將他殺了,怕是發瘋的那個人就是神主了。你沒能殺了他,發瘋的人便是他。”溫別宴道:“你知道的,任何一件事情發生前,我們心里,其實都是隱約有感的,感應天命。你帶著人去殺他前,不也是因為這個?覺得他與尊上,怕是不會因為尊上假死躲避而結束,那時殺他,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否則他不死,便不會罷休。”
席季禮艱澀承認,“是。”
“所以,還有什么看不開的呢?”溫別宴拍拍他肩膀,“能做的,萬年前你已經做了。你若果真接受不了,難受至極,養好傷后,不如自貶去清虛,我那玉師兄,一直缺個接過他肩上擔子的人,你也能落個眼不見為凈。畢竟,依我看,照如今這情形,魔主怕是要在我們神域住到天荒地老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席季禮忍不了,“他就不回魔域了?”
溫別宴笑,“除非他將尊上拐回去,否則,你覺得他會自己一個人回去?”
席季禮憋著氣,“憑什么他在這里,我就要躲著他。”
溫別宴笑,“好,那你不躲,你就時常去主上面前,刷鞋存在感,給他上些眼藥,他的醋壇子,怕是早晚會打翻,但礙于尊上,還不好發作你。”
席季禮瞪向溫別宴,“神使,我看您是太閑了。”
“我是看你頹喪,過來勸勸你,你不領情,那我走了,反正也有許多事情要忙。”溫別宴順勢起身,“哎,如今我倒是羨慕你和曲池喬,你們兩個受了重傷,大堆的事務,倒不用管了。”
他走的磨磨蹭蹭,似乎能多偷一會兒懶是一會兒,讓席季禮十分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