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轉身就要走,那想到梅戰南竟然抓住了她的手。女兒自小習武,一雙手與別的姑娘不同,粗糙加上老繭,這是誰都假扮不了的。因此,當他摸到梅心手中的老繭時他確定了,面前的姑娘不是別人假扮的就是他的親生女兒梅心。想起先前在祠堂里說的那些話梅戰南一時間五味雜陳,心里就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頗不是滋味。靠在軟枕上半躺著,他對云羅吩咐說:“我有話跟心兒說,你出去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打擾。”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她,也想弄清楚她為什么變了。且,還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她變的自己都不認識了。若是往常云羅必然二話不說就走了,可想到祠堂里生的事以及韓大夫說的那些話,她猶豫了。先是起身看了梅心一眼,她想了想直接在床邊跪下說:“屬下不敢為少將軍求情,但請大將軍看在孩子的份兒上……”話未說完就被梅戰南打斷,只聽他有氣無力的說道:“退下!”在軍中積威已久,云羅不敢不從,擔憂的看向梅心她欲言又止。已經把親爹氣暈過去一回了梅心不想忤逆他,再加上他現在不能生氣,父女倆也遲早要說開了,梅心擺手就讓云羅出去。云羅走了,梅戰南松開了手,梅心倒了一杯溫水插上麥秸桿子送到他嘴邊說:“甭管您要說什么都先喝口水吧,睡了這么久該渴了,喝點兒水潤潤嗓子吧。”知道他想問什么,但她卻沒有想好要怎么說。有些不想面對可又不能不面對,而關于上官新柔偷人的事兒遲早都得說。父女二人離得近梅戰南現她清瘦了不少,知道她心里也定然不好受,他心疼極了。與此同時也愈的覺得對不起她,讓她受苦了。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心兒”,梅心道:“先喝水吧!”趁他張嘴之際將麥秸稈放進他嘴里,然后梅戰南開始喝水。渴了,一杯水很快就見了底,梅心原本打算給他再倒一杯,那想到他搖頭說不要了。放下空了的茶盞父女二人面對面的坐著,一時間相顧無言。梅心看他異常憔悴面無血色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雙膝跪地說:“女兒不孝,不該跟爹爹頂嘴,還請爹爹息怒!”不管自己是對是錯都不該跟傷勢嚴重的父親頂嘴,尤其是還把他氣的吐血,真是罪過。看她叩頭在地梅戰南沒有伸手,更沒有叫她起來。收回視線怔怔的望帳幔頂子,他滿眼傷心的說道:“兒大不由娘,你現如今是長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這要是上一世梅心必定會認錯,說自己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并且會乞求父親的原諒。可惜,她現在已經不再是上一世那個愚忠愚孝的梅心了,再加上她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直接道:“女兒不孝讓爹爹傷心失望了,但是,女兒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相反,若是重來一次或者是重新選擇一次女兒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這么做。上官新柔從來不把女兒當親生女兒看待,三番五次的欲要置女兒于死地,回京當日更是不問青紅皂白就要灌女兒紅花,絲毫不念血脈親情。還有爹爹,她身為人婦從來沒有替爹爹想過半分,更從來沒有關心過大哥,她不配為人母,更不配為人婦。”迄今為止沒有親手殺了她已經是她對上官新柔最大的仁慈,不將她趕出去,不把她從梅家的族譜上劃掉,她做不到。由于在宮中醒來尚不知道還有紅花這回事兒,梅戰南登時就愣住了。未聽到他言,梅心再道:“母慈子孝,母慈子才會孝,母不慈子可以不孝,她也沒有資格要求我孝。她不是山野農婦,她出身讀書人家,三從四德七出之條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東窗事后死不悔改更是可惡,該死。而若不是她生了我,我定將她千刀萬剮剝皮拆骨挫骨揚灰……”“心兒!”大吼一聲梅戰南聽不下去了,也受不了了,百爪撓心似的又道:“子不言母過,你不該這么說她。”梅心抬頭紅了眼眶,倔犟的不肯讓眼淚流出來,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是,天下無不是父母,我身為人女的確不該言母過。可她做都做了為何我說不得,難道就因為我是她生的嗎?那她在做這些丑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她是我娘?”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梅心十分肯定的說:“她沒有,她心中眼中但凡是有一點兒我,她就不會這么做。我被太子算計毀了清白,我在戰場上傷了根本,安大哥說我如果沒了這個孩子,一輩子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想跟她說,我想跟她解釋,可是她呢,劈頭蓋臉就讓下人拿住我灌我紅花。為了置我于死地還特意請了外面的人進來,白身,準備等我打死人直接送官府。這是我娘嗎,這就是個爛了心腸的毒婦。虎毒尚且不食子,她連畜生都不如。她不是我娘,我沒有娘,我沒有。”如果可以選擇她情愿投生到豬肚子里、雞肚子里、狗肚子里也不愿意從她的肚子里爬出來。如果可以,她情愿她死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看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女兒梅戰南哭了,淚流滿面。自在宮里聽說了上官新柔的事兒他就開始擔心,忐忑不安,尤其是想到女兒多年期盼,他更是夜不能眠。所以,他不顧身上的傷,不顧皇上的挽留和刁難執意出宮回家。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堅強、懂事、倔犟的孩子竟然會難受成這個樣子。他錯了,他應該早早的告訴女兒,早早的讓她知道這一切。那樣,她便沒了期盼,斷了念想,現如今也不會這么難過了。艱難的坐起身,伸出手,將梅心攬至懷中,抱住她的頭說:“哭吧,別忍著,爹在這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