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見多了沙場鐵血生死離別他從不貪戀權勢,相反,他年紀越大越淡泊名利,求的也越少,而自打兒女成人之后更是只剩下一個心愿,那就是天下太平。
如今天下雖然還沒有完全太平,楚懷王跑了,但終究是離太平不遠了。所以,他累了,他想歇歇。
心中一震目瞪口呆梅瑾澤立時被嚇住了,大驚失色道:“您……您說什么呢,皇帝,我當?”
搖頭擺手連忙拒絕,他緊接著又道:“不,不,不行,我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會,政務上更是一竅不通,您讓我當皇帝,這不是趕鴨子上架把我架在爐子上烤嗎,我不當。”
人人都道做皇帝好,殊不知當皇帝才是這世間最辛苦的差事。怕被人算計誰都要防不說,還要做表率防天下悠悠眾口。最重要的是高處不勝寒,他不想跟親人朋友們疏遠,更怕他們敬而遠之。況且,他生性灑脫不拘小節,要是一天到晚防這個防那個,說個話都要三跪九叩君臣之禮,那他還活不活了。
知道兒子生性疏闊喜歡自由,可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這么大。雙眉緊皺拿帕子擦了擦手,梅戰南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我膝下就你們兄妹兩個,你不應該今天才知道自己會當皇帝,為什么不做?”
他不做誰做,難不成讓女兒做?
細想想也不是不行,但底下的大臣鐵定會炸了鍋,百姓們也會議論紛紛,女兒就算是順利繼位日子也不會好過。
肚子餓,梅瑾澤接過魯青川端來的兩碗羊肉面說:“知道,怎么不知道,可不是現在啊。”
少說也是在十年后,十年,他還能玩兒十年呢,更何況用十年的時間去學,他心里也才有底啊。現在啥也不懂,一上來就當皇帝,他不想干,也干不了。
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那么點為難孩子了,梅戰南接過兒子遞來的羊肉面說:“不是現在是什么時候,你要知道爹都是快五十歲的人了。”
老了,這幾十年打仗也落下了一身的病。天氣晴朗還好,一到了下雨天渾身都痛,且,這么久了,他身上的傷都還沒有完全好。所以,并不是故意撂挑子,而是真的累了。
利落的挑起一大筷子面吹了吹,梅瑾澤翻了個白眼說:“快五十又沒到五十,況且五十又怎么了?老當益壯,就您這身子骨好好保養再活個二十年不成問題。二十年后吧,二十年后我肯定當。”
語畢,吃面,呼嚕嚕響,一點兒也不斯文,還是跟在軍營里一樣。
看兒子心境未變,在自己面前還是和從前一樣,梅戰南十分欣慰。都說權利迷人眼,他始終還是怕兒子太年輕,乍然走到高處會迷了心性,現在看來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