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劍將燕寒川的命令傳達下去后,本想著過來領取軍職的眾人,先是微微有些失落,可很快又興奮起來。
與普通參軍的民夫不同,這些有武藝傍身的人,大多無太多牽掛。此時的他們,心境遠比那些民夫要好得多。當聽聞將以武斗水平來決定軍職時,現場頓時嘩然一片,眾人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此時的李幼白,卻無心關注這些。她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臨行前林婉卿對她說的那番話。
若真是如林婉卿所言,那么此行北上,這些征召而來的兵卒,恐怕大多都要葬身于北地戰場。十幾萬活生生的人命,竟只是用來吸引魏國眼線與火力的誘餌。
無論如何去想,李幼白都感到心驚不已,同時也對那幕后控局者的殘酷冷漠感到不寒而栗。百姓平日里受官府盤剝,又遭豪紳欺壓,如今打仗還要被強征入伍,到頭來卻要白白送死,實在是太過悲慘。
李幼白心中感慨萬千,不禁輕輕搖頭,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負責傳達信息的兵丁將馮劍的命令傳達完畢后,便開始為武者們安排臨時住所。
他一眼瞧見站在一旁發呆的李幼白,見她身著一襲極為奢華的黑色武袍,氣質出眾,容貌俊美如女子,心中暗自思忖,此人想必就是中州城里那個聲名遠揚的“李白”了,這長得像女人的男人,在中州城可獨此一份。
兵丁連忙滿臉堆笑,殷勤地說道:“李公子,這邊請。”說著,還恭敬地伸手示意方向。
李幼白思索的思緒被打斷,微微點頭示意。
兵丁在前帶路,領著李幼白朝武場另一邊的兵營走去。
一路上,他們看到許多新兵正在接受集隊訓練。這些新兵中,大多身強體壯,而另一部分則被集中在場地中央,并未參與訓練。
眼尖的李幼白在人群中發現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她正畏縮地站在一群男人中間,聽從著號令排隊,眼中滿是無助與恐懼,那眼神仿佛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亮。
那女子注意到李幼白的目光,許是見她衣著不凡,又有兵卒引路,且毫無軍武之氣,便當即向她投來求助的眼神,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李幼白心生好奇,黛眉輕蹙:“那邊那些人為何不訓練?”
兵丁熱情地解釋道:“李公子有所不知,身強力壯的漢子早已被拉去訓練了,剩下這些人,或是身體有些毛病,主要是充當后勤人員。上頭剛吩咐下來,今夜要舉辦武斗活動,根據武斗水平來分配職務。像您這樣的武者,日后肯定能帶兵。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一個將領難以統御全局,需要下級指揮層層操控。這些人,便是日后分配到您手底下的部分后勤兵力。”
說罷,他又笑著補充道:“我比這些人早來半個月,如今謀了個小差使。日后李公子領兵,我也在您麾下,還望您多多關照,給我個表現的機會。”說話間,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原來如此。”李幼白點點頭,目光落在這個小卒子身上。只見他臉上帶著笑容,可李幼白心中明白,此人也是個苦命之人。
據她所知,最早被朝廷抓去充軍的,是從北地往南逃難的災民。人生之路,布滿荊棘與危險,細細想來,幾千年后,能夠流傳延續的血脈,其先祖必定歷經無數艱難險阻,是何等的幸運與強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