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記載著精確情報的宣紙,登上高樓,呈遞給燕寒川。
燕寒川仔細查看許久,而后放下宣紙,轉頭看向馮劍,眼神中透著審視:“情報可確保屬實?”
馮劍點頭,神情嚴肅:“問話之時,我親自在場,還刻意杜撰諸多不存在的問題加以試探。他們的回答幾乎一致,細節完全吻合,且對都城府地形極為熟悉,一看便是專業傳送情報之人,李幼白并未說謊。”
燕寒川聞言,再度沉吟,而后神色一冷,說道:“戰場勝負瞬息萬變,容不得半點差錯。李幼白加入我軍,倒還算可靠。只是,這些傳信之人先前歸蘇家所有,即便身為死士,若回歸江湖后落入別有用心之人手中,恐對我們不利。”
馮劍臉色微微發白,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將軍之意是……?”
“一個不留……”燕寒川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語氣冰冷。
霎時間,天空愈發陰沉,雨勢驟然變大。
一輛簡陋馬車從中州城偏僻角落緩緩駛出,在街巷間徐徐前行。
駕車漢子扶正斗笠,遮擋雨水,手中馬鞭不緊不慢地揮動。
看似從容,實則他的手掌微微顫抖——即將離開這是非之地,開啟安穩生活,心中的興奮與激動難以抑制。
“嘿!兄弟們,離開中州后打算做些什么?”漢子回頭大聲詢問。
“還沒想好呢!這些年得了李公子不少賞錢,吃喝不愁。我打算離開南州,去繁華的東州見識一番。聽說那里有個白玉閣,宛如人間仙境,令人心馳神往。”
“我可不去那等風月場所!我要尋個婆娘,生幾個大胖小子,再置辦些田地,舒舒服服地當個地主,平平淡淡才是真……”
眾人正談笑間,漢子眉頭突然緊皺——前方街角,十余騎輕騎疾馳而出,朝著馬車奔來。
漢子緩緩勒住馬繩,待看清對方身上的軍服,心中稍安,開口問道:“諸位軍爺,不知有何事?”
十多名輕騎在距馬車二十步外停下。
領頭騎士仔細打量馬車上的人數,確認無誤后,突然拿起馬側火槍。
駕車漢子見狀,目眥欲裂,驚呼一聲,伸手便去摸腰間兵器:“狗朝廷……”
“砰砰砰砰——”一陣槍響過后,馬車上眾人慘叫著紛紛中彈,馬匹也倒在槍火之下。
一時間,人仰馬翻,血霧彌漫,身著蓑衣的漢子們紛紛跌落馬車,倒在滿是積水的街道上。
騎兵們收起火槍,縱馬向前,翻身下馬,拔出另一側懸掛的長刀,走向在血泊中掙扎的死士。
“我……操你……”駕車漢子咬牙掙扎著爬到為首騎兵腳邊,拔出小刀欲刺,卻被長刀從背后貫穿,釘死在濕漉漉的街面上。
騎兵隊長拔出長刀,血珠混著雨水順著刀刃滴落。
他掃視四周,那些哀嚎著試圖逃走的人,終究未能逃脫,被一一割開喉嚨,隨著鮮血流失,抽搐幾下后便沒了氣息。
“尸體無需運回集兵所,城外尋個地方埋了便是。”騎兵隊長收起長刀,翻身上馬,瞥了眼地上尸骸,冷聲吩咐道。
“是!”
……
與相伴多年的下屬分別后,李幼白回到營中。
沒過多久,便聽到一陣響亮的槍聲。
她心頭一驚,正要沖出去查看,卻見遠處校場內運來了許多火器營的槍械,幾名老兵正站在屋檐下,對著校場中的假人進行射擊。
李幼白愣在原地,注視片刻,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自己實在是神經太過緊繃,有時想得太多,即便未付諸行動,也會倍感疲憊。
在等待各地兵源集結的日子里,集兵所內開展著簡單的操練。
李幼白所率領的陷陣銳士營八軍,經過短短兩日訓練,便開始分配任務。
相較于初入軍營時的恐懼與沮喪,當得知自己主要負責后勤工作,眾人心中多少有些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