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海盜密會算是散了,但傳統還是要遵守的,不是嗎?”
“這話我聽了不止一遍。”莎拉瞄了一眼雷文。
她從大衣里掏出一張手帕遞給皮提爾。他點頭致謝,擦掉了嘴唇和下巴上的血,然后又把手帕遞回去。
“留著吧,”她說著,看向他新裝的手,“很精致。不像是比爾吉沃特的工藝。”
“確實,”皮提爾說,“怎么說呢,是也不是。俾特貝特工坊新來的學徒給我做的。祖安的小伙子,叫吉斯伯。”
“看著挺貴。”
“確實貴。”
莎拉上下打量他一番,量身定做的衣服、油光紅潤的臉頰、空蕩蕩的刀鞘應該裝得下一把上等刀劍。無論皮提爾被崩掉手以后碰到了什么事,顯然現在的他已經卷浪重來了。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讓你死在麥格雷根的屠宰間里更好。”莎拉說。
“我也經常在想,你為什么放過了我。”皮提爾說,“別誤會,不殺之恩我是很感激的,但老實講,我可是會為了報仇雪恨,一門心思地琢磨到死的。”
雖然并非她本意,但莎拉還是大笑起來。“說得好,皮提爾,說得好啊。但如果你想聽實話,我沒殺你是因為,那是普朗克的作風,而我一直都想比他做得更好。”
“那,效果如何?”
“得慢慢來。”莎拉說著,雷文走到兩人中間,一只手提著三個鐵杯,另一只手拿著一大瓶朗姆酒。
“來,”他說,“既然休戰有效,而且大家也不打算殺人,那就順便也嘗嘗亞賴的藏酒吧,怎樣?”
莎拉遞給皮提爾一個杯子,然后自己也拿起一個,雷文給每個杯子里倒了兩指高的棕色黏漿。
“管好火藥磨亮刀,”雷文說。
“翻天覆地待有朝。”莎拉接完下句,三人碰杯。
莎拉仰頭喝掉一大口,濃烈的辛辣和甜膩讓她齜牙咧嘴。
“呼,什么爛酒。太爛了。”她說,“他們真的把亞賴的尸體裝進炮膛了?沒裝進酒桶里?”
“亞賴有許多名頭——殘酷的老混蛋、無情的船長、老練的殺手。但他在飲食這方面,就沒什么名聲了。”皮提爾說著,把杯里的剩酒潑到甲板上。
“我都不知道,你還認識亞賴。”
皮提爾用力搖頭,“我不認識,都是聽人說的,不過月蟒號我倒也上過。”
“這個人很神秘。”索恩過來插話,溜到雷文身邊遞出自己的杯子。“一個神秘的普通人,不過管他做甚?他死了,我們不還活著嘛。”
莎拉聳聳肩,對雷文點點頭。他給索恩倒了大半杯。
“對了,”索恩繼續說,“聚在這里的人,沒幾個是他熟人。他們還說他從來不靠岸。每次都是派雙胞胎之一上岸。啊,你們聽說他是怎么死的了嗎?”
“我聽說他是在睡覺的時候被捅了。仆童挨了他太多打,就造反了。”布萊克斯頓船長拿著杯子橫插進來。
雷文立刻給她倒上一口。
“祝你們手下放哨的別上頭,”她說著,抿了一口,“啊,好酒。”
“這是你聽到的說法?”莎拉說,“我聽說是盤子里的棘刺魷沒死透,把他勒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