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剛一回到房間中間,嘉文立刻就出手了。他快步沖過來,發出用力的低吼。他的攻擊毫無章法,但憤怒給了他力量。趙信借力用力,架開了每一次攻擊,他不想直接以硬碰硬。
換做是其他任何時候,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斥責皇子的狼狽不堪——他只想著進攻,結果讓自己門戶大開、破綻百出。但趙信不會打擾皇子的情緒,他有足夠的理由宣泄憤怒。他也不會趁人之危,攻擊皇子的破綻。如果皇子非得狠狠打他一頓不可,那就讓他打個痛快吧。
“你——去哪——了?”嘉文在揮砍的間歇問道。
“我早就該這么做了,”國王頭也不抬地說道。他正坐在桌前寫信。
羽毛筆每一次下落,都是震怒之下的戳刺。他的筆觸宛如激烈的炮火。
很少能看到國王的情緒如此外露。
“陛下?”趙信說。
“我們對自己恐懼的事物過于固執,”國王依然沒有抬頭,但暫且停下了憤怒的疾書。“我們太傻了。我太傻了。為了保護自己,我們親手創造出了自己最怕的敵人。”
一記直指頸項的重擊被趙信格擋住。強大的力道讓他后撤一步。
“你無話可說嗎?”嘉文以命令的口吻問道。
“我本應與您父王在一起。”他答道。
“你沒有回答問題。”嘉文吼道。他突然轉過身,當啷一聲,把劍甩到一旁。有那么一瞬,趙信希望皇子就此作罷,但隨后皇子從武器架上取下了另一件武器。
扳龍槍。
皇子舉起長槍對準了趙信,表情堅毅、寸步不讓。
“取你的槍。”他說。
“可您沒穿護甲。”趙信反駁道。
訓練用的武器很容易打斷骨頭,而實戰用的武器稍有不慎就是一條人命。
“我不在乎。”嘉文說。
趙信低下頭。他彎腰拾起了嘉文扔在地上的訓練用劍,小心地將它放到武器架上,又放好了自己的劍。他懷著沉重的心情,不情愿地取回了自己的槍,然后回到開闊的大廳中央。
一句話都沒多說,嘉文攻了上來。
“恕我愚鈍,陛下。”趙信說。
國王停下了筆。從趙信進門開始,這是他第一次抬起頭。那一刻,他看上去突然蒼老了許多。額頭布滿溝壑,須發早已灰白。他們兩人都不再年輕。
“我很自責,”嘉文國王說道。他雙眼飄向空蕩的遠方。“我放給他們的權力太多了。這件事我始終心存疑慮,但他們據理力爭,而且也有議會的支持。現在,我看到了自己的錯誤,是我失察。我要下諭,命令搜魔人暫停搜捕。”
嘉文輕巧發力,扳龍槍沖著趙信躥來。這把神兵的握柄伸長了近乎一倍,畢露的鋒芒撕開空氣,直奔趙信的喉頭。
德邦總管閃身一避,掄起長槍架開了致命一擊,同時小心地避免讓鋸齒狀的鋒刃勾住自己的武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