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喉頭滾動,鐵手套死死攥住帥案邊緣,指節因用力過度泛出青白:“都督,末將當時正在后方押運糧草,待聽聞張纮先生帶回借道喜訊,主公已率大軍先行。等趕到江夏城郊時......”他聲音陡然發顫,“黃祖竟率殘部在城外列陣!”
周瑜猛地掀翻案上茶盞,瓷片迸裂聲驚得帳外衛兵一陣騷動。燭火在他眼底燒得通紅:“劉表既已同意借道,黃祖為何突然背盟?!”
“主公當即揮師破陣,殺得黃祖丟盔棄甲!”魏延重重捶地,甲胄撞出悶響,“可那賊子敗退時竟破口大罵,污言穢語不堪入耳!主公怒不可遏,帶領大軍沒進江夏城,直接追擊黃祖而去!”
周瑜按劍起身,腰間玉玨硌得掌心生疼。孫策臨終前染血的面容與黃祖囂張的謾罵在腦海中重疊,殺機如毒蛇般順著脊柱爬上天靈蓋:“文長,繼續說。你追上大部隊后,又發生了何事?”他一字一頓,牙縫間迸出的每個字都裹著冰碴。
魏延的喉結劇烈滾動,鐵手套在案幾上刮出刺耳聲響:“我押運糧草趕到江夏時,戰場硝煙未散。張纮先生滿身塵土,卻說主公帶著精銳去追黃祖殘部了。”他猛地捶打大腿,甲胄碰撞聲驚得帳外馬匹嘶鳴,“那時日頭已經西斜,我心里發毛,立刻點起三百親衛順著官道狂奔!”
太史慈的長槍重重杵在地上,青磚迸裂出蛛網般的紋路:“等你追上大部隊,呂蒙他們怎么說?”
“他們...他們吞吞吐吐!”魏延雙目赤紅,“呂岱說主公去追逃兵了,全琮低頭攥著韁繩,陳武連正眼都不敢瞧我!我急得抽出佩劍,指著呂蒙的鼻子問:‘既然主公在前方,你們為何按兵不動?!’可那廝只是擦汗,支支吾吾說不清!”
周瑜的指節捏得發白:“后來呢?!”
“我哪敢耽擱!”魏延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疤痕,“帶著親衛冒死往前沖,終于聽見喊殺聲!主公的戰馬倒在血泊里,他胸口插著一支箭,還在揮槍搏殺!”
周瑜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虎符應聲落地:\"荒謬!以伯符之神勇,就算黃祖傾巢而出也未必能傷他分毫!區區殘兵敗將,如何能設下這般天羅地網?\"
魏延撲通跪地,額角重重磕在青磚上:\"都督,與主公交手的根本不是黃祖!是長沙的部將黃忠!當年主公攻打長沙時,便與這老匹夫有過交鋒。他善使百步穿楊箭,當日在亂軍之中突放冷箭,主公縱然武藝超群,也難敵這般暗算!\"
周瑜瞳孔驟縮,倒吸一口冷氣:\"黃忠?他鎮守長沙,為何突然出現在江夏?\"他來回踱步,袍角掃過滿地燭淚,\"劉表這老賊果然狼子野心!可呂蒙、呂岱他們...\"話音戛然而止,眼底騰起刺骨寒意。
\"正是!\"魏延猛然抬頭,臉上涕淚橫流,\"我追上大部隊時,那些人明明手握重兵,卻任由主公深陷重圍!還說什么'窮寇莫追',全琮甚至阻攔我帶兵救援!分明是想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