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又有斥候跌跌撞撞奔來:“報!煙塵中現騎兵旗號!”嚴顏瞳孔微縮,旋即嗤笑一聲,長槍重重杵在地上濺起火星:“張魯那點騎兵,平日里連列陣都歪歪扭扭,能翻起什么風浪?”他盯著云梯上即將攀上城垛的士卒,嘴角勾起一抹輕蔑,“讓弓弩手壓陣,今日必取米倉山!”
嚴顏身披玄甲立于中軍大纛之下,猩紅披風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城頭此起彼伏的喊殺聲,手中長槍重重頓地,驚起腳下碎石飛濺:"張嶷!"嗓音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驚得周遭傳令兵手中的銅鑼險些墜地,"即刻率三營長槍兵迂回到北坡,把張魯的騎兵給我釘死在山道之間!"
老將目光如炬,掃過張嶷染血的面甲與微微發顫的槍桿,冷哼一聲:"莫要讓這區區騎兵擾了吳懿將軍破城大計!"待張嶷抱拳領命而去,他便再不瞥向煙塵翻涌的西北方,反而將注意力盡數投回城頭。此刻米倉山的箭樓正被火油點燃,赤紅色的烈焰順著木梁蜿蜒,將攀爬云梯的士卒映成扭曲的黑影。
"山地作戰,騎兵不過是送上門的肉靶子。"嚴顏對著身旁副將嗤笑,長槍尖隨意挑起一封戰報,任由牛皮卷飄落塵土,"張嶷的長槍陣足以碾碎這些鐵罐頭。"他抬手遙指搖搖欲墜的城門,青銅護腕撞在令旗桿上發出清響,"等沖車撞開城門,張魯那老匹夫插翅也難飛!"
夕陽將米倉山染成血色時,張嶷的三營槍兵剛在北坡扎穩陣腳。忽聞山后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五千鐵騎如黑色潮水自山脊傾瀉而下,馬蹄踏碎山石的脆響混著粗重的喘息,化作令人窒息的戰歌。
"結盾墻!"張嶷話音未落,最前方的騎兵隊已化作扇形散開。玄甲騎士們雙腿夾緊馬腹,左手控韁,右手反握彎刀,借著山勢俯沖的速度竟快如離弦之箭。槍兵們舉起盾牌的剎那,寒光已劃破暮色——彎刀斜劈而下,盾木碎裂聲與骨骼斷裂聲同時炸響。
不等槍陣重整,兩翼的騎兵隊突然加速。他們并不近身纏斗,而是貼著陣邊疾馳,手中長槍如毒蛇出洞,專刺槍兵咽喉與肋下。前排槍兵剛想轉身防御,中央騎兵隊又以楔形陣直插中軍,馬蹄揚起的碎石迷住視線,彎刀翻飛間,血花如紅梅綻放。
張嶷怒吼著揮舞長槍,挑翻兩名騎兵,卻見敵陣突然變招。原本沖鋒的鐵騎齊刷刷勒馬轉向,戰馬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碎盾墻。緊接著,騎兵們再次散開,以驚人的默契呈環形游走,彎刀與長槍交替攻擊,如絞肉機般將槍陣一寸寸撕碎。
當第一支騎兵隊完成迂回,從背后撞入槍陣時,張嶷終于看清他們的戰術:不戀戰,不糾纏,只憑借速度與沖擊力撕開防線,再由后續騎兵擴大缺口。槍兵們顧此失彼,陣型徹底崩潰,慘叫聲與馬蹄聲交織,北坡瞬間化作修羅場。
張嶷緊握長槍的指節發白,看著陣前翻飛的"張"字戰旗,心中驚濤駭浪。那些玄甲騎兵的裝備、旗號分明是張魯麾下舊部,可此刻卻如換了筋骨。最令他膽寒的,是陣中那匹通體雪白的戰馬,騎手端坐其上,銀槍所指之處,騎兵如潮水般分合,將槍陣撕扯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