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猛地拍在天師祠的雕花欄桿上,震得瓦片簌簌作響:"傳令下去,戰后重重有賞!此人若能收為己用,我漢中何愁不固?!"他眼中迸發出久違的精光,望著煙塵中縱橫馳騁的白馬戰將,仿佛已經看到了稀世珍寶一般。
楊丑攥緊腰間刀柄,喉間滾動著未出口的辯駁。在他看來,那員戰將與張翼、張嶷纏斗許久也未能分出勝負,并非傳聞中萬夫不當之勇。可轉頭瞥見城墻下堆積如山的益州軍尸首,又想起方才己方在敵軍攻勢下的狼狽模樣,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山風掠過天師祠飛檐,將遠處的喊殺聲送進耳中。楊丑看著那匹踏雪白馬如鬼魅般在敵陣中穿梭,騎兵們在戰將指揮下如臂使指,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縱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認,正是這個突然出現的"變數",將瀕臨崩潰的漢中防線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嚴顏的玄甲披風獵獵作響,他揮槍蕩開流矢,率領中軍如黑色鐵流般壓上。張翼渾身浴血,大刀上的缺口還在往下滴血,望見那熟悉的玄色大纛,聲音都變了調:"老將軍!那...那白馬賊子好生厲害!"
嚴顏瞳孔驟縮——煙塵中,白馬戰將正以一敵二,銀槍挑開張嶷的長槍,側身避開張翼劈來的大刀,招式間雖顯滯澀,卻暗含西涼馬家槍的精妙。記憶如潮水翻涌,當年長安城外,馬超單槍匹馬沖入益州軍陣的場景與眼前畫面重疊,他握槍的手微微發顫。
嚴顏的長槍幾乎握不住,青銅護腕撞在馬鞍上發出細碎聲響:"威、威侯馬超...你你不是在長安..."話音被呼嘯的山風撕碎,他望著那張隱在銀盔下蒼白卻依舊冷峻的面容,仍然忍不住顫栗。
馬超的白馬踏著碎步靠近,銀槍在暮色中劃出冷光。他仰頭大笑,聲音里帶著久病未愈的沙啞:"嚴顏將軍,許久未見!某確實在長安城里九死一生,不想今日能在這戰場重逢,馬超實在欣喜!"笑聲震得嚴顏后頸發涼,記憶中少主劉范被挑飛的畫面與眼前重疊。
"威侯!"嚴顏猛地扯下頭盔,花白發在風中凌亂,"不知您為何出現在漢中...我等多有冒犯,能否..."
"老將軍這是怯戰了?"馬超的銀槍突然指向他咽喉,卻在距甲胄三寸處頓住,"當年雖敗于我手,但是如今你們勢力強大,今日不戰一場?"
嚴顏額頭青筋暴起,抱拳的手幾乎要嵌進皮肉:"不敢冒犯威侯虎威!只求您允我軍撤退,改日再議..."話音未落,身后張翼、張嶷瞪大了眼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帥,此刻竟在敵將面前如此低聲下氣?但看著馬超座下那匹踏雪白馬,想起那些被他殺得丟盔棄甲的傳聞,兩人到嘴邊的質疑又咽回肚里。
山風卷著血腥氣掠過,馬超盯著嚴顏片刻,突然收槍大笑:"罷了!看在老將軍的面子上,準你等退去!不過下次見面..."他的聲音陡然變冷,"可沒這么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