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忽有爭吵聲傳來,左右萬戶那樓、丘力居掀簾而入,皮靴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大單于!"那樓撲通跪地,"士卒凍傷過半,糧草僅夠十日......"丘力居接話時聲音發顫:"再耗下去,恐未戰先潰!"踏頓盯著二人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想起三日前巡視營地時,重傷的百夫長抓著他的衣角哀求:"求單于...帶兄弟們回家......"
喉間泛起鐵銹味,踏頓猛地揮開骨朵錘,砸得案幾上酒盞傾倒:"撤軍!"話音未落,帳外風雪呼嘯而入,卷得狼頭纛旗獵獵作響。他望著漸暗的天色,想起袁紹城頭上居高臨下的冷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此仇,終有一日要連本帶利討回!
踏頓撤軍兩日后,文丑、張合、高覽三支鐵騎如利劍出鞘,分別直逼漁陽、右北平諸郡。鐵甲映著殘雪,玄色旌旗在寒風中翻涌,馬蹄聲碾碎凍土,卻未激起半點抵抗。文丑勒馬立于漁陽城下,望著城頭斑駁的狼頭旗歪斜欲墜,皺眉對斥候喝道:"再探!烏桓主力何在?"
斥候快馬回報時,暮色已漫過燕山。"將軍!烏桓人三日前已拔營北撤,劫掠的糧草物資都被帶走!"張合摩挲著長槍上的冰棱,望向北方蒼茫雪原,沉聲道:"踏頓損兵折將,又逢寒冬,怕是撐不住了。"高覽卻握緊斬馬刀,冷笑:"既如此,正好趁勢追擊!"
文丑展開輿圖,燭火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袁公令我等安撫地方,不可窮追。"他指尖劃過幽州版圖,"踏頓雖退,流寇與山匪卻成大患。先肅清境內,再徐圖北方!"軍令傳下,三路大軍不再追擊,轉而分兵橫掃幽州。
半月之間,文丑率軍剿滅燕山馬賊,張合招降右北平豪強,高覽則以雷霆之勢蕩平漁陽流寇。袁紹親至幽州治所,將玄色"袁"字大旗插遍城頭,同時開倉放糧、安撫百姓。昔日被烏桓踐踏的土地上,漢軍開始修繕城墻、重開商道,幽州全境自此盡入袁氏版圖。
寒夜中,袁紹站在城樓上俯瞰萬家燈火,鎏金冠冕下的目光望向北方。踏頓撤退時丟棄的狼頭旗正隨風飄遠,而他手中的青銅虎符,已牢牢攥住了整個幽州的命脈。
正當袁紹的政令如鐵蹄般踏遍幽州,將殘雪覆蓋的土地烙上袁氏印記時,太行山脈深處的密道里,火把映照著一張張布滿硝煙的面孔。黑山軍張燕撫過腰間纏著獸皮的環首刀,望著案上剛截獲的軍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袁紹吞了幽州,胃口倒是越來越大了。”
“大帥,袁軍已在中山郡布防。”親衛將染血的信函擲在虎皮毯上,“他們收繳流民兵器,連小股馬賊都不放過,分明是要將勢力往太行山下滲!”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名渾身是雪的斥候撞開帳簾:“報!張合部在易水扎營,似有西進之意!”
張燕猛地起身,鐵甲碰撞聲驚得梁上燕雀亂飛。他的目光掃過懸掛在帳中的巨幅輿圖——袁紹占據幽州后,黑山軍的地盤已被壓縮至冀州與并州夾縫間。“當年我與公孫瓚結盟,袁本初就橫插一腳。”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圖上的常山郡,“如今他吃下幽州,下一個怕是要拿我們開刀!”
夜幕降臨時,張燕率精銳騎兵潛出山寨。山道間寒風如刀,卻吹不散他眼底的殺意。望著遠處袁紹軍營的燈火連成星河,他握緊韁繩低聲道:“袁紹想要安穩治理幽州?我偏要讓他知道,這太行山脈的虎狼,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山風卷起他背后的玄色披風,宛如蟄伏在暗處的巨獸,隨時準備撕開這看似平靜的局勢。黑山飛燕:張燕崛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