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曉,彤云壓城,顏良的黃驃馬踏著滿地霜雪再度疾馳至關前。刀鋒挑起昨夜遺落的殘破軍旗,他仰頭大笑:“縮頭烏龜!昨日吃了敗仗,今日連露面都不敢了?”叫罵聲驚起城頭寒鴉,撲棱棱掠過“涼”字大旗。
高明倚著箭垛,指尖摩挲著青銅箭簇,聽著關下污言穢語如潮水涌來。杜熊按捺不住,鎧甲縫隙里又滲出冷汗:“將軍,這般受辱......”“噤聲!”高明猛然轉身,眼中閃過冷芒,“李儒軍師早有吩咐,任他叫破喉嚨。”
見城頭始終毫無動靜,顏良怒不可遏,揮刀斬斷身旁旗桿。“給我架云梯!”隨著令旗揮動,袁軍陣中頓時響起吱呀聲響,數十架云梯如黑色蜈蚣般緩緩逼近城墻。積雪在密集的腳步聲中化作泥漿,弓箭手列陣掩護,箭矢如烏云蔽日般壓向城頭。
凄厲的號角撕破長空,袁軍如蟻群般撲向潼關城墻。數十架云梯轟然架上城頭,裹著獸皮的士卒們頂著盾牌,踩著結滿冰棱的梯身攀爬而上。顏良立馬陣前,手中大刀寒光閃爍,聲如洪鐘:“破城者,賞千金!”
城樓上,高明早有準備。滾燙的金汁從城垛傾瀉而下,頓時響起一片慘叫。云梯上的袁軍被燙得跌落,在半空翻滾著墜入壕溝,摔得血肉模糊。杜雄揮舞著長槍,將靠近城頭的敵兵一一挑落,槍尖帶起串串血珠,在寒風中凝成冰晶。
袁軍悍不畏死,一批倒下,又一批蜂擁而上。箭矢如蝗,城墻上的守軍不斷中箭倒地,鮮血順著磚石縫隙汩汩流淌,將積雪染成刺眼的猩紅。有人被射中咽喉,踉蹌著撞向同伴,兩人一同栽下城墻;有人被云梯撞中,腦袋重重磕在城磚上,瞬間沒了聲息。
護城河很快被尸體填滿,壕溝成了血腥的墳場。顏良見狀,暴喝一聲,親自率領精銳死士沖鋒。城上滾木礌石如雨下,砸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不少士卒被當場砸得腦漿迸裂。然而袁軍攻勢不減,終于有幾人躍上城頭,與守軍展開慘烈的白刃戰。
刀刃相擊的鏗鏘聲、士卒的嘶吼聲、傷者的慘嚎聲交織在一起,震人心魄。高明手持長劍,劍刃卷口,身上多處負傷,卻仍在奮力拼殺。他望著城下如潮水般的袁軍,心中明白,這才是真正慘烈的生死之戰。
朔風卷著血腥氣掠過垛口,高明單膝跪地,故意將染血的槍尖戳進磚縫,肩頭甲片歪斜著露出青紫瘀傷。他余光瞥見杜雄部的黑旗仍在二線陣腳按兵不動,便猛地扯下頭盔,讓散亂的發絲遮住半張臉,沖著城下嘶吼:"后軍...快補上來!"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偏偏讓聲量剛好飄到顏良耳中。
顏良在馬背上挺刀狂笑,刀身拍打著盾牌震出嗡鳴:"果然是強弩之末!"他看見城樓上守軍稀疏,連滾木礌石都變得稀稀拉拉,幾處垛口甚至空無一人。當親衛抬著云梯沖到墻根時,高明竟只派了不足百人的刀盾手阻擊,那些士卒揮刀的動作虛浮,分明是裝出來的力竭。
"給我踩上城去!"顏良的吼聲震落城磚積雪。前排袁軍踩著同伴尸體攀上城頭,刀刃幾乎要劈到高明面門時,他才"倉皇"后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