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血霧呼嘯而過,馬超率五萬鐵騎奔至青石谷時,遠遠望見山坳里濃煙蔽日,鮮卑騎兵的狼頭戰旗在火舌間若隱若現。正當他要揮軍掩殺,卻見一抹刺目的猩紅從斷壁殘垣中驟然升起——那是武威百姓自織的赤色戰旗,正被一位斷臂的老者死死攥在手中,旗桿頂端還挑著半截染血的鮮卑彎刀。
"將軍快看!"親衛的驚呼里帶著震顫。山谷間,手持農具的老弱婦孺與鮮卑騎兵絞殺成一團。白發老嫗將梭鏢狠狠扎進戰馬腹下,隨即被鐵蹄踏倒;少年揮舞著削尖的竹矛,生生刺入敵人咽喉,卻被彎刀劈中頭顱。他們身后,是用土坯與荊棘構筑的塢堡,墻上掛滿了抵御外敵的陶罐與滾木,每一塊磚石都浸透著經年累月的抗爭。
馬超的瞳孔猛地收縮。他記得五年前推行屯田制時,正是這群百姓在荒漠中開墾出萬畝良田;記得每逢秋收,塢堡上空總會飄起新麥的香氣。此刻這些熟悉的面孔,正用血肉之軀守護著這片用汗水澆灌的土地。"擂鼓!"他的怒吼撕裂風雪,"西涼兒郎聽令——隨我踏平賊寇,護我家園!"
五萬鐵騎如銀龍出淵,馬蹄碾碎滿地霜雪。馬超銀槍翻飛,首當其沖扎進鮮卑陣中,所到之處血光迸濺。當百姓們望見那面熟悉的"馬"字大旗時,嘶啞的吶喊穿透硝煙:"驃騎將軍來了!殺啊——!"老者染血的手指指向敵陣,婦孺們拾起刀劍繼續拼殺,與馳援的西涼軍匯成一股洶涌的怒潮,誓要將侵略者徹底吞沒在這片浸透忠義的土地上。
馬蹄碾碎凍僵的尸骸,馬超一槍挑飛最后一名鮮卑士卒,猩紅的血珠濺落在銀甲上,轉瞬凝成冰晶。煙塵漸散處,幸存的百姓們拄著斷裂的農具,望著那面獵獵作響的涼王大旗,熟悉的玄色鑲邊鎧甲在風雪中泛著冷光,有人手中的陶碗"當啷"墜地,顫抖的手指指向騎兵陣列。
"是涼王的軍隊!涼王來救咱們了!"沙啞的哭喊沖破死寂。白發蒼蒼的老嫗癱坐在焦土上,懷中還護著襁褓里的幼童;滿臉血污的少年攥著半截長矛,膝蓋重重砸在凍土上。此起彼伏的啜泣聲中,馬超翻身下馬,靴底碾碎滿地箭鏃,大步走向人群中央。
"這位將軍可是涼王派來剿滅異族的?"斷臂老人佝僂著身軀,染血的麻布胡亂纏著殘肢,渾濁的眼睛里燃起希望的光。馬超雙手穩穩托住老人顫抖的手肘:"老人家,我便是馬超。"
這話如巨石投入深潭,人群瞬間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哭聲。"涼王啊!您終于回來了!"有人扯開衣襟露出被馬刀砍傷的胸膛,"這些天殺的鮮卑人,搶糧、燒屋,連剛出生的娃娃都..."話未說完已泣不成聲。老人顫巍巍轉身,枯瘦的手臂用力揮舞:"休要啼哭!涼王不遠萬里趕來,定能為咱們報仇!"他粗糙的手掌緊緊攥住馬超的手,渾濁的眼淚砸在交握的手背上,"涼王,我們武威人沒給您丟臉!屯田的糧一粒沒留給畜生,塢堡守到最后一人!"
馬超望著眼前傷痕累累卻依舊挺直脊梁的百姓,喉頭猛然發緊。他解下披風披在老人肩頭,鐵甲下的胸膛劇烈起伏:"鄉親們的血不會白流!今日起,我要鮮卑人血債血償!"身后五萬鐵騎齊聲怒吼,聲浪掀飛屋頂殘雪,驚得遠處山林的寒鴉四散奔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