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毫不留情地調侃回去:“得了吧,就憑你那手藝,烤的那幾串羊肉串,我自己動動手也能搞定,哪用得著你費心?”
墨蓮一聽這話,佯裝生氣,雙手叉腰,嬌嗔道:“哎,你還嫌棄上了是吧?我、我這就要回去找順怡姐姐告狀,說你欺負人!”
余樂連忙擺手笑道:“得了吧,墨蓮,這點小事還想著去告狀?你這羊肉串啊,看來哪怕是燒焦了,我也得笑著吃下去。”
一番話,又逗得墨蓮撲哧一笑,氣氛頓時輕松愉快起來。
……
瓜州城頭,暮色如潑墨般濃郁,晚風輕拂,攜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蒼涼,輕輕掠過唐鵬緊蹙的眉宇間。初掌瓜州都督之職,他便遭遇了乾軍團團圍困的困境,仿佛被命運之手推進了這座孤立無援的城池。戰報如寒風刺骨,鐵山城與錫水城的相繼淪陷,如同巨石投入心湖,激起層層絕望的漣漪,唯余聯民城仍在頑強地抵抗著乾軍的猛攻,卻也是岌岌可危。
城頭的唐鵬,目光穿透茫茫夜色,心中郁積的沉悶如同烏云壓頂,難以釋懷。燕朝的輝煌歲月,仿佛一夜之間化為風中殘燭,搖曳生輝卻瀕臨熄滅。戰況的瞬息萬變,讓人心緒難平,尤其是夏侯青將軍的事跡,如同一束短暫的光芒劃破黑暗——他曾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經鄭閣老舉薦投身軍旅,迅速招募萬余勇士,屢建奇功。然而,這份希望如同流星劃過,西線的防線瞬間崩潰,錫水、鐵山失守,虎賁、龍驤兩軍折戟沉沙,夏侯青也下落不明,只留下瓜州城孤零零地暴露在風雨飄搖之中,唐鵬的心境被無奈與悲涼深深籠罩。
當探子帶來更令人震驚的消息,擊敗南桐、錫水、鐵山三城的乾軍將領竟是兒時摯友余樂時,唐鵬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然攥緊,痛楚讓他幾乎無法呼吸。眼眶中涌動的淚水,終究被堅毅的意志強行壓制,未曾滑落。他緩緩閉上眼,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與余樂一同成長的點點滴滴,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打架、習武的歡笑,仿佛就在昨日,卻又那么遙不可及。
“唉……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小樂。”唐鵬低聲呢喃,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感慨與遺憾,“若你當時未曾落入乾人之手,如今的你,又會是何等模樣?這世間,真是造化弄人啊……”
此刻的唐鵬,心中除了對舊日情誼的懷念,更添了幾分對未來的不確定與堅持。他知道,無論過往如何,眼前是必須面對的現實。瓜州城雖小,但人心未散,或許,正是這份不屈不撓的精神,能夠成為他們抵御外敵、重燃希望的火種。
夜深人靜,瓜州城內只余下風的低語和偶爾傳來的戰鼓聲。唐鵬站在城墻上,凝視著遠方,心中既有對過往的懷念,背影格外孤獨……
……
破曉時分,余樂立于帥帳之前,目光如炬,凝望著東方。他緩緩舉起手中的令旗,大聲下令道:“全軍集合,揮師東進!”這一聲令下,仿佛喚醒了沉睡的大地,無數火把在軍營中亮起,映照著乾軍將士堅毅的臉龐。
乾軍營地已是一片忙碌。士兵們迅速拆除營寨,將帳篷、器械等物一一打包,準備開拔。營寨中,不時傳來指揮聲、號子聲,以及馬蹄踐踏草地的聲音,一片嘈雜。
余樂端坐于駿馬之上,目光緩緩掃過營地里繁忙的景象,心中暗自籌謀,覺得是時候悄然潛入瓜州城,私下與唐鵬進行一場心與心的深度交流。此番東征,大軍已對瓜州形成了鐵壁合圍之勢,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掌,緩緩收緊,只待最后一刻的緊握。聯民城的陷落指日可待,一旦此地被攻克,瓜州與外界的聯絡將被徹底切斷,成為一座孤立無援的孤島。
無需過多思量,大將軍宇文恪的下一步行動已是昭然若揭——他必定會下令對瓜州城發起猛烈的攻勢,而兵強馬壯的綠水軍無疑將成為這場戰役中的主攻力量。余樂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他并不希望看到唐鵬與自己在那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刀光劍影,短兵相接。他和唐鵬,應當通過更為理智和和平的方式來解決,而非讓冰冷的兵器成為他們之間形成隔閡。
隨著最后一座營寨的拆除,乾軍將士們整裝待發。余樂一聲令下,將士們便如潮水般涌出營地,向著東方疾馳而去。馬蹄聲、車輪聲、兵器的碰撞聲,匯成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向著瓜州進發。
……
中軍大帳內,炭火搖曳,時明時暗,映照出大將軍宇文恪沉穩而深邃的面容。他端坐在帥案之后,目光如炬,直視著面前英姿勃發的綠水軍都統余樂。
“余樂,你的戰績,著實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宇文恪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重。他的眼神中既有贊賞,也有審視,仿佛要將余樂看個通透。
余樂聞言,微微低頭,以示謙遜,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大將軍過獎。”不過他知道自己的連戰連捷,不僅為大軍贏得了寶貴的戰略優勢,也為自己的名聲和地位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宇文恪見狀,心中暗暗點頭,但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繼續說道:“你以區區三萬人馬,連克三座城池,俘虜數萬燕軍,更將綠水軍從三萬擴充至近九萬之眾,這份功績,足以載入乾軍史冊。本王現在雖為大將軍指揮著千軍萬馬,但在你這個年紀,本王還只是一位統領一千余人的小尉將。”
余樂聞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隨即又警覺起來。他知道,宇文恪此言,既是表揚,也是試探。
宇文恪的話語忽然柔和下來,帶著幾分商榷的意味,緩緩對余樂言道:“然而,兵法有云:‘兵在精而不在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