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商務車里,谷哥遠遠看著卡宴的輪廓,隔窗向豺狼問道:“你能確認自己沒看錯嗎?”
“只要眼鏡給你的照片沒問題,我就肯定看不錯!你是了解我的,我的眼睛就是尺!他們進門后,我還特意在門口逗留了一會,看見他坐在了靠窗的桌邊,而且里面的人都叫他張哥!”
豺狼不假思索地點頭:“他的位置很不錯,我騎著摩托車在窗外走,隔窗給他一槍,誰都追不上!”
谷哥思考了一下:“屋里幾個人?”
豺狼比劃了一個手勢:“算上張之晉,一共七個,四男三女!”
“七個人太多了,鬧出槍案壓不住。”
谷哥擺了擺手:“你回去盯著,等他出來以后,找個偏僻的地方動手。”
……
正如張之達對張之晉說的那樣,常年蹲監獄的人,都是極度敏感且自卑的。
三禿子自從出獄以后,干的都是最臟最累的底層活,就這還朝不保夕,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今天酒桌上的這些人,都是三禿子入獄前的朋友,從他們吃飯的這個蒼蠅小館也能看出來,這些人混的都不怎么樣。
但他們就算生活得再差,最起碼也是能吃上飯的普通老百姓,遠比三禿子這種上無片瓦的人強多了。
三禿子自從帶張之達進屋后,情緒便始終很高漲,不斷地重復著一句話:“我這個哥們兒,開的那輛車就二百多萬!你們累死累活一輩子,賺的錢加在一起,都不夠買那四個車門的!”
這話招人煩嗎?
答案是肯定的!
其實不用別人感覺,就連三禿子自己也知道,這話說出口會得罪人。
可是他不在乎。
或者說,又正是因為他在乎。
自從走出監獄的大門,三禿子就一直活得很憋屈,因為他覺得自己活得根本就不像個人,過的更不是人該過的日子。
他壓抑得太久了,他迫切的希望能夠證明自己,希望別人能看見,自己也認識牛逼的朋友,既然來找他的人,能開著二百多萬的車,自然也就說明,他肯定不是那種底層的螞蟻。
現實生活當中,這話總喜歡把牛逼朋友掛在嘴邊的人并不少見,但仔細想想,他們其實只是把自己帶入到了所謂朋友的生活當中,來感慨著自己的生不逢時,也在諷刺著命運的不公。
對于雷青而言,張之晉不過就是一個不太聽話,隨地都能收拾掉的小老板。
可是在這些普通老百姓眼中,神州礦的二股東,那可是活在云彩里的神仙,平時只能聽說,但從未有人見過。
趨炎附勢,幾乎是所有生活在最底層人的本能,這并不是他們骨子里帶有卑賤,而是他們無時無刻不再希望有人能夠帶領自己跨越階層,逃離困苦的泥潭。
雖然眾人都挺煩三禿子,不過張之達擺在桌上的保時捷車鑰匙,已經幫他成為了這個酒局的主角。
一頓飯的時間,眾人都在爭先恐后的給張之達敬酒,但他卻是興致缺缺,雖然他想找一個能跟自己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女人,但三禿子給他介紹的這個女人,未免有些太踏實了。
這個寡婦是在糖廠做裝卸工的,體重一百六十多斤,胳膊看起來快趕上張之達的小腿粗細了,這個過程中,張之達始終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大家如果發生沖突,自己能不能是那個女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