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溫梁”緩緩轉過頭,眼角余光掃視過來之際,姜小粟瞬間切換表情,如同變臉戲法一般,原本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燦爛至極的笑容,仿佛陽光般明媚,她邁著輕快的步伐小跑過去,殷勤地替“溫梁”盛粥。
“少爺,來,喝點粥吧,暖暖胃,也放松放松心情。”
姜小粟聲音甜膩,嗲聲嗲氣地說道,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期盼與討好之色。
許知易目光落在面前的粥碗之上,神色平靜,沉默良久。
方才在廚房,他可是親眼目睹,這丫頭毫不手軟,足足傾倒了十幾包瀉藥粉末,而且還都是品質不俗的“偽天品”。
“我不餓。”
許知易微微搖頭,語氣淡漠地拒絕。
即便他對自身強悍的免疫力有著十足的自信,也斷然沒有以身試毒的打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藥效真起作用了呢?
豈不是要在即將到來的漠北王庭征募盛典之上,當眾飛翔。
“少爺~”
姜小粟拖長了聲音,尾音帶著一絲嬌嗔,膩得人骨頭發酥,她眨巴著那雙天真無邪,又楚楚可憐的大眼睛,使勁盯著許知易猛瞧,仿佛在用眼神撒嬌。
“……”
許知易心中一陣無語,險些忍不住爆粗口。
這溫梁盡tm給自己添亂!滅人滿門的臟活都干盡了,偏偏留下這么一個獨苗,徒增事端!
想學他的俠義心腸?簡直是不倫不類,畫虎不成反類犬,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要惡沒惡到徹底,要善也善得令人作嘔。
“拿走!”
許知易眼神驟然轉冷,如同寒冬臘月的冰霜,語氣也變得冷硬如鐵,淡然道:
“別以為我平日里對你稍有縱容,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得寸進尺,有些小動作,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沒看見,但你不要把我的耐心,當作你肆無恐的依仗。”
“懂嗎?”
姜小粟被許知易突如其來的冷厲語氣嚇得手一哆嗦,手中粥碗瞬間脫手,“啪嗒”一聲脆響,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噗通!”
她慌忙跪倒在地,嬌小的身軀瑟瑟發抖,聲音也變得顫顫巍巍,帶著哭腔道:
“對…對不起,少爺,我,我一時鬼迷心竅,豬油蒙了心,求少爺責罰。”
許知易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緩和了幾分,道:
“下不為例,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干凈,再替我泡一杯茶來。”
“是,是。”
姜小粟低垂著頭,眼眶微紅,默默地拿起掃帚,手忙腳亂地將地上的碎瓷片和灑落的米粥清掃干凈,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泡了一杯熱茶,這次她沒敢再耍任何花招,乖乖地將茶盞奉到桌前。
“想報仇,可以。”
許知易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在水面的茶葉,語氣平靜地說道:
“但別做得如此拙劣,如此明顯,更不要讓我輕易察覺,要么就干脆不做,一旦決定動手,就要如同毒蛇出洞,務必一擊斃命,絕不留情。”
“你這點瀉藥,頂多讓我在眾人面前丟些顏面,出點洋相,除此以外,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失,反而還會因此讓我對你提高警惕,對你多幾分防范之心。”
“實在愚蠢至極。”
姜小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愣了幾秒之后,她那雙原本茫然的眼眸之中,忽然閃過一絲震驚之色。
溫魔這是在教她如何才能更好地殺了他?!
但仔細想想。
似乎又十分符合溫魔那喜怒無常,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作風,對于這廝變幻莫測的心思,姜小粟也已經漸漸習慣。
“幸好溫梁這人渣有寫日記的習慣。”
許知易暗中觀察著姜小粟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心中暗道,初步試驗,看來是成功了。
他的完美扮演,就連姜小粟都未能從中找出絲毫破綻。
這都要歸功于溫梁那家伙,平日里沒少花費心思研究許知易,將許知易的種種細節習慣都記錄在日記之中,然后又對照自己日記里的言行舉止,逐一進行比對調整,最終總結出一套模仿心得。
正因如此,許知易才能將溫梁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天衣無縫,再加上仙人遺蛻這等神物的加持,堪稱一場完美的瞞天過海之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