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一口濁氣,提筆寫下答案。這個出題的人是魔鬼嗎?三十個考生中能有一個讀過《弘大文集》便不錯了,剩下的一個還不一定能記得住這首詩,就算記得住這首詩,也不一定拐那么多彎,跟他一樣能想到這一點。
余寧在心里吐槽了幾句,繼續答題。
接下來他倒是沒有再遇到什么太難的題目,一路順順利利的回答下來。
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周圍的考棚里傳來陣陣飯香,余寧在桌子底下找到個爐子,也從食盒里拿出兩只胡餅和一碗羊湯,就著爐子加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吃過午飯,余寧繼續答題,跟前面過去的寫完的十幾頁相比,后面的題目則要更難一些,不僅牽涉到了幾本經史子集,便連更生僻些的一些天文地理都偶有涉及,余寧一一作答。
一路不帶停,一直到了入夜時分,余寧才堪堪答完了前面的三十來頁考題。
最后二十來頁都是墨義,說來也怪,在余寧前世,墨義只在唐時和宋朝初期才有,到了宋朝后期便徹底廢止,到了明朝更是慢慢演變成制藝,但不知為何,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里,先有了制藝,墨義反倒也保留下來了。
按照黃宗羲在《明夷待訪錄》中的說法,所謂墨義,就是每本典籍輪流問義,一半全寫疏,一半全寫注。
雖然也有挺刁鉆的問題,但對于余寧來說難度不大,純粹是體力活罷了。于是暫時放下不做。
在爐子上熱完飯菜,匆匆吃完晚飯后,余寧開始檢查前面的帖經和經義。
一目十行下來,余寧很快檢查完了前面的三十幾頁內容,發現自己在兩個地方有所疏漏,一處是《中庸》的“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自己在這寫漏了一個遠字。另外一處則是《孟子梁惠王下》的經義題中也有一個錯字。
改正完做錯的題目,余寧便開始做起墨義來,一直寫到子時過半,周圍的考棚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余寧才躺到簡陋的木板床上閉目養神。
以往對于參加鄉試的考生來說,最為難熬的往往不是答題,其實反而是簡陋的環境,此前每年的考試中,均有讀書人或因為緊張,或因為體弱、休息不好生了病,最慘痛的一年,恰好遇到降溫,再加上或許是食物不太衛生,兩萬名考生中倒有兩三千人拉肚子。當時整個考場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噗噗聲,整個空氣都彌漫著臭味,因此被一些武夫嘲諷成不是為國取士,反倒是為國取屎,導致整整半年時間,江南士子都抬不起頭來。
不過這對于余寧來說倒不是問題,一邊運行《長生訣》一邊閉目養神,眼睛一睜一閉便到了天明。
八月二十四日,剛到卯時,余寧便精神奕奕的睜開眼,吃完早飯后,繼續答題。
剩下的墨義還有差不多一半,哪怕以余寧的答題速度,也還是直到下午,才堪堪答完所有的墨義。等到墨汁徹底干透,便將六十多張考卷疊在一起,閉目養神,等待接下來的三場考試。
傍晚,帖經、墨義的考題宣告結束,這時候到處可以聽見此起彼伏的哀嚎聲、甚至是痛哭聲混雜成一片,看來有不少考生沒有把題目做完。片刻后,一只紙鶴銜著一只書籃飛進來,里面放著下一科的考題:詩詞,考生也要把考完的考卷放進去,對于余寧來說,這倒是挺新奇的。
也許是因為戰詩詞這東西的存在,和前世的科舉相比,這個世界的儒生們對詩詞也算挺重視。
今年的詩詞題一共有兩道,也就是要做兩首詩,其中一首是詠日,要求是七絕。另外一首題目則是一個簡單的俠字。
余寧思索了一會兒,在鄉試中,帖經和墨義合計一科,總共占了一成五的分數,詩詞和策論各占兩成五,制藝獨占了三成,最后的半成是看考生的字,自己對策論沒什么太深入的研究,可能比起其他人稍弱一些,若還想要拿到解元,無論如何,詩詞一科必須要全力以赴,拿到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