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公湊近細看,突然臉色劇變。
那疤痕深處隱約可見青色藥漬——正是太醫院獨門金瘡藥“碧玉膏“留下的痕跡。他轉頭看向史白夏,發現老太醫正盯著疤痕渾身發抖。
“老臣...老臣愿以項上人頭擔保!”史白夏突然撲跪在地,蒼老聲音帶著哭腔,“這傷口的敷藥手法,與當年老臣親手包扎的一模一樣!“
德妃眼前一黑,耳邊嗡嗡作響。她突然想起那個暴雨夜,真正的姜辰高燒囈語時,自己曾讓史白夏用金針蘸著碧玉膏療傷。而替身手臂上的疤痕,是她用燒紅的玉佩生生烙出來的。
“父皇!”六皇子姜復突然說道,“兒臣倒想起件趣事,去年秋獵時十六弟獵得白狼,卻在剝皮時被利齒所傷。”
他陰鷙目光掃過兩位皇子,“不知哪位十六弟愿意展示左掌傷痕?“
皮膚黝黑的姜辰從容攤開手掌,虎口處新月狀疤痕泛著淡金——那是常年握劍磨出的繭子。荒淫無度的姜辰卻將手藏進袖中,袖口金線繡的纏枝蓮突然崩開一線。
“蘇尚書說笑了。”荒淫無度的十六皇子強笑道,“那畜生的牙印早被上好的雪肌膏......“
“是狼牙印!”安南將軍鐘曉單突然說道,腰間箭囊嘩啦作響,“殿下當時徒手掰開狼吻,傷口深可見骨,怎可能不留疤痕?請兩位殿下查看!”
他猛地拽過荒淫皇子左臂,錦緞撕裂聲驚起梁皇案前青煙。
白皙掌心光潔如新,連半點瑕疵都無。
殿內死寂中,德妃聽見自己鬢角珍珠落地聲。這一年來,她讓真正的十六皇子在外吃喝玩樂,從未注意過這些細節,此刻那光潔的掌心,正像一記耳光抽在她臉上。
“陛下明鑒!“鐘曉單單膝砸地,青磚應聲裂開蛛網,“此人連戰場舊傷都能作假......”
原本只是簡單的真假皇子之爭,隨著時間的推移,局勢逐漸變得撲朔迷離,開始演變成一場幫派之爭。
朝堂上,支持皮膚黝黑皇子的聲音與傾向不斷被人壓制,因為六皇子、九皇子等人擔心,憑借西域軍功而出身的皇子,恐怕會因功高蓋世而不得寵,進而威脅到他們在朝中的地位。
他們紛紛與德妃娘娘、禮部尚書穆紳儒、兵部尚書蘇云良等人默默達成默契,一致聲援那位“荒淫無度”的皇子,企圖用這層支持換取更多政治籌碼。
而另一邊,安南將軍鐘曉單和兵部侍郎郭武烈則毫不猶豫地站在皮膚黝黑皇子一邊,他們回憶起那段西征歲月——那時,皮膚黝黑的皇子以堅毅果敢、戰功赫赫折服了他們,贏得了無數軍中將士的敬重和贊賞。
鐘曉單回想起那刺骨寒風中燃起的火把光芒,仿佛還能聞到鐵血與硝煙混合的味道。
梁皇突然重重咳嗽,渾濁的痰音在殿內回蕩。老太監趙吉慌忙遞上金絲痰盂,卻被一把推開。
“都給朕住口!”梁皇撐著龍椅起身,明黃袍角掃落案上茶盞。
青瓷碎裂聲里,他枯瘦手指直指兩位皇子:“你們...連這種疤痕都有?說,你們為了假裝朕的十六皇兒,處心積慮地準備了多久?啊!?”</p>